谢天刀趁群雄被自己的“狮子吼”震得一愣神,跃入孟尝府。他甚有机智,别人都以为他必然外窜,哪里想到他竟然躲进孟尝府?谢天刀跃进阁楼,在阁楼的一角,躲避一阵,待到群雄都陆续离去,才翻墙出了孟尝府。

谢天刀出的城来,朝西行了半响,迎头果然是一座大庙。那庙里供奉的神像,甚是高大,口里含着一片叶子,原来是尝百草的神农。谢天刀拜了拜神农,忽的弹身数尺,回身笑道:“又调皮了。”只听咯咯咯几声笑,来者眉目如画,伸手相戏的果然是欧阳春儿。

欧阳春儿嗔道:“三哥,让人家抱一下也不行。”她本来想出其不意的给谢天刀一个惊喜,还是被谢天刀避了开去。

谢天刀拉住她手道:“可受了伤?义父呢?”欧阳春儿摇了摇头,随即眼圈一红,说道:“爹爹怕是死了……”谢天刀急道:“快说给我听听。”

欧阳春儿啜泣了一会儿才道:“那日你离开之后,爹便召集各大坛主议事,却不让我跟着……”谢天刀心道:“滴血团第一高手主动弃团,这样的大事,原是要跟各坛主说说的。”欧阳春儿续道:“我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龙虎殿里突然大吵大闹了起来。我心下好奇,就趴在窗户上偷听。原来是四哥在数落各坛主……”谢天刀心道:“胡可从来在滴血团低调行事,这倒是稀奇。”

四哥说:“大哥、二哥你们也太忘恩负义了。你们难道忘了平日里三哥是怎么将自己的武学心得毫不藏私的教给你们的了吗?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落井下石。”爹就呵斥了四哥几句,四哥却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对三哥交好,不过是为了贪图他的武功高强,没一个真心对他的……”听到这里,谢天刀叹了一口气,心想:“在这滴血团中人人被培养成冷血无情的杀手,除了四弟和五妹怕是真没别人对我真心相待了。”滴血团中人情淡如水,这原本也是谢天刀断然离去的重要原因。

“四哥说到后来,甩门出了大殿,任凭爹爹怎么喊他也不答应。我事后问他是因为什么事,对爹爹发这么大发脾气,他怎么也不肯说。第二天,我就没见到四哥……”谢天刀插口道:“四弟是下山了吗?”欧阳春儿道:“是呀,那日四哥一定走了。直到现在,我也没再见过他。”谢天刀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抓到孟尝府的?”

欧阳春儿道:“就是四哥离开之后的第二日,我还没醒就被一阵喊杀声惊醒了起来。我急忙摘了佩刀,还没来得及拔刀,忽然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闯了进来。我大吃一惊,正要推他。他却说,我是你四哥!我仔细一瞧,可不是四哥怎的?他头上的伤口还在不住流血。我忙去给他止血,四哥却道,来不及了,五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与四哥刚出了屋子,还没奔出山门,就被几个好手挡住,没几个回合,四哥就被打伤了。我也被两个好手擒住。后来就被送到这孟尝府里来。”她现在说来虽只短短几句话,谢天刀遥想当日血染青城山的场景,兀自惊心动魄。忽的想到,那日自己在船上遭一群黑衣人偷袭,想来这必然与围剿青城山的为一党,在青

城山寻自己不得,从滴血团的小厮口中得知自己行踪,故而在船上截杀。

谢天刀道:“那你从孟尝府里脱身,相必是有人相助了?”他猜测孟尝府阁楼必然有高手把守,单单凭欧阳春儿的武功,绝计不能脱身。欧阳春儿果然道:“咦,三哥怎么猜到?救我的那便是宋世杰宋公子了。”朝一根柱子叫道:“宋公子,你出来吧?”谢天刀道:“宋兄第也来了吗?”抬眼观瞧,果然从柱子后转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谢天刀认的就是在孟尝府见过的那个。这个宋世杰曾说孟云鹤他们用一个女子引诱谢天刀不是英雄所为,这句话曾深得谢天刀赞同。只听欧阳春儿道:“这位是我的三哥谢天刀,江湖上人称北刀的就是他了。”又朝谢天刀道:“这位是宋世杰宋公子,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世杰摇头道:“救命恩人实在不敢当,小子只是出于义愤,看不惯这些人的小人行径罢了。”谢天刀道:“宋兄弟做事颇有仁义之心,比那些什么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宋世杰道:“谢兄的威名的小弟是早就听闻的,今日终于得见了庐山真面目。”谢天刀道:“我曾听人说宋兄弟的令尊是当年的铁枪王宋老英雄?”宋世杰叹道:“家父早年丧命,小弟居然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没学得家父的武功枪法,真是惭愧。”谢天刀道:“宋前辈的锁喉枪是江湖一绝,宋兄弟没能子承父能真是可惜了。”宋世杰道:“不瞒谢兄说,不止是这锁喉枪,说起来小弟实在是不会什么武功。”江湖上的武林世家从来以自己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不及祖辈为奇耻大辱。谢天刀见宋世杰把这等私密之事也告诉了自己,显然是没把自己看成外人,不由得对宋世杰的好感又加了一层,说道:“我看宋兄弟虽然不会武功,但二十年的功力还是有的。”他这里说的功力是指的内功。宋世杰道:“谢大哥果然好眼力,我这点内功还是当年家父在世时传给小弟的。除此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二人都是光明正大、不拘泥礼法的豪杰,聊的入神,竟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欧阳春儿忍不住道:“你们二人这样投缘,何不就在这里结为异性兄弟?”谢天刀喜道:“宋兄弟,你我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就像已经相交数十年一般。若是不嫌弃,往后就叫我一声大哥怎么样?”要知道能和大名鼎鼎的北刀结拜,在江湖上能有几人?那是何等的荣耀!况且宋世杰早已经对谢天刀由衷钦佩,说道:“小弟正有此意。”两人就在神农前燃香拜了三拜,义结金兰,发了同生共死的重誓。

欧阳春儿待二人行礼完毕,说道:“宋世杰你今年二十三岁,比我还小着一岁,还不叫五姐?”宋世杰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五姐。

谢天刀道:“二弟,你还回孟尝府吗?”宋世杰摇头道:“我再也不回那伤心之地了。”谢天刀本也怕宋世杰会因为私放了欧阳春儿回去会受到牵连,喜道:“那再好没有了,二弟不妨与我同下江南,如何?”孟云鹤与宋云龙是结拜的兄弟,宋云龙死后,宋世杰在孟尝府早就与一个下人无异,他又本性高傲,瞧不起孟家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早就想离去。这

时听谢天刀说与自己同行,本待答应,随即明白,这是大哥要保护我的意思,虽然是好意,但我堂堂七尺男儿,自己尚且不能保全,还有脸对的起列祖列宗吗?他本性甚是桀骜不驯,说道:“大哥取道何处?”谢天刀道:“我与五妹打算不日南下,一来寻访义父的下落,二来也看看这江南的风景。”宋世杰道:“那当真不巧,小弟打算北上,回安徽老家祭祖。”谢天刀甚是不舍,说道:“那待大哥此间之事一了,定当赴安徽望你。”宋世杰也垂泪道:“小弟回老家一趟后,也去寻大哥。”他二人均是果断决绝之辈,互道珍重,就在神农庙前分手,一顺路南下,一迎风北上。

江陵与安徽相隔何止千山万水,宋世杰身上本就没有什么盘缠,吃了几天早就花完了,于是尽走些山道小路,顺便在深山老林里采些野果充饥。

这一日,宋世杰在一片松林里采摘了些松子,就着一边的泉水吃了,一阵腰酸腿软,依住一棵老松,眼皮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宋世杰这一觉一直睡到近黄昏,一阵冷风刮来,打了个冷颤,睁开睡眼,忽听一声大吼,眼前松树飒飒作响,宋世杰心道:“遮么是有什么野兽?”跳讲起来,提高了警惕,爬上了一颗松树往下张望。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摔将下来,不远处果然是一只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正慢慢朝这边稳步走来。

那猛虎每走几步就是一阵风起,紧跟是一声虎吼,威风八面。想是这猛虎已经闻到人的气味,不住朝宋世杰所在松树靠近,宋世杰毕竟没见过这等猛兽,禁不住手心出汗,折下一段松枝对准那猛虎扔了下去,随即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是被吓糊涂了,这不是把自己喂眼前的畜生吗?”

那树枝不偏不倚正砸在老虎头上,宋世杰内力浑厚,手劲自也大,打的那老虎一拨棱脑袋,朝一株松树猛的扑了下去,松针顿时像下了一阵急雨,簌簌而落。

宋世杰拼力抓住松树的一根粗壮枝桠,口中已经不住的喘起粗气。那猛虎力气甚大,一扑无功,围着松树不住转圈,突然又扑了几下,那松树不住摇晃,竟然差点将宋世杰甩下去。宋世杰心道:“这样下去,早晚这棵树会被这猛虎推倒。在这深山老林,怕是也没什么猎人,这可如何是好?”心里虽然是这样想,还是张口大喊救命,但此时此地哪里有什么回音?那猛虎忽的转身外走,宋世杰一喜:“虎老兄是不是也扑累了,该回家了……”刚刚存了侥幸心理,马上就知道不对,那猛虎霍的转身,矮身弓步,奔跑了起来。这牛犊般大的猛虎本就力大无穷,再加上这奔跑的势头,猛虎的两个前爪一旦抓住松树的树干,跟着就是咔嚓一声巨响,那棵半篓子粗细的松树居然从中而断。

宋世杰自看那猛虎跑起来的事态,就知道这番能逃得性命那实在是老天保佑了。他不会轻功,连同松树的上半截一同摔在地上,只摔得他全身骨骼都散了架,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一只虎爪已经触到自己鼻尖,危机间,打了个滚,但这只是躲开了致命一击,还没喘一口气那猛虎又追了上来,这猛虎甚有灵气,便如一个武学高手,一旦占了先机绝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