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偷看
唐斯淮被唐家人送入医院的时候，聂长欢照旧和聂曼霜等三人围坐在餐厅吃早餐。
林文玹看起来不惹尘埃似的，可回到家就是妥妥的好男人一枚，家里的早餐，365日都是他一早起床做好，再依次叫三人起床。
早餐很丰盛，聂长欢刚坐到餐桌边，聂曼霜就将自己的手机举到她面前：“啧啧，这一大清早的！”
聂长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手机，起身到旁边接了电话。
“等着我，我来接你。”
聂长欢想起昨天的事情，虽然很开心，但还是拒绝了他：“不要，你好好待在医院，我们已经准备出发了。”
傅行野沉默。
聂长欢知道他不信，又编了句：“我今天要去学校办个手续，所以得提前出发。所以你过来也来不及了，就让我自己去嘛。”
傅行野沉默好一会儿，说：“行，回头把我微信加上，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聂长欢点点头，在聂曼霜的注视下脸红心跳地回了自己房间，存了傅行野的号码又加了他的微信，傅行野很快就通过了，并立刻发了消息过来：挺听话。
聂长欢被他说得一羞，想着自己还拿着聂曼霜手机，就没回他，直接出了房间。
她坐回餐桌边，把手机递给聂曼霜的时候，聂曼霜免不了又要打趣她几句，聂长欢红着脸不吭声。
聂薇瞥了聂长欢一眼，跟林文玹说：“姑父，我昨晚喝了点酒，今天能搭您的车吗？”
林文玹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聂薇跟着聂长欢并排坐在了后座。
聂长欢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猜想应该是傅行野发微信过来了，可聂薇坐在旁边，并且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的手机屏幕，聂长欢实在觉得厌烦，就一直没点开看，后来因为晕车，捏着手机睡着了，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捏在掌心的手机滑落出去，落在车内毫无声息。
聂薇瞥了眼前座专心开车的林文玹，不动声色地微微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将手机伸到聂长欢的手指下，解锁了手机，直接点开了她和傅行野的对话框。
在聂长欢完全没有回复的情况下，傅行野竟然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并且在最后告诉聂长欢，他打算出院的日子，让聂长欢腾出时间去医院接他出院、他打算当天带着聂长欢一起回陈心岚的四合院吃饭。
聂薇看得又恨又嫉妒，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
她面容扭曲了瞬间，然后回了句：我刚入学，事情有点多，到时候再看吧。
点了发送以后，她心口怦怦直跳，可等了许久，傅行野再也没有回复。
聂薇想，傅行野那样的人，被这样冷淡地应付，不回复才是常理。
她又看了遍傅行野发过来的消息，猜测最开始那句“挺听话”聂长欢已经看过了，所以除了这条，将傅行野后来发的、以及自己回复的消息，全都删掉了。
聂薇挑了挑唇，趁聂长欢睡着，将她与其他人的聊天记录也翻了遍、没看到什么有用东西后，又将聂长欢的手机翻了个遍，最后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才将手机锁屏，放回了手机原本掉落的位置。
两人到了学校后，就分开了，聂长欢立刻打开微信，可除了傅行野最开始发的那句，并没有其他新的微信消息。
可手机明明震动了。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出现的震动，只是自己还没完全将手机的应用功能摸透。她在教学楼下停了下来，在手机里翻翻找找，这儿点点那儿点点，最后没找出手机平白震动的原因，倒是发现了一个新功能。
也就是在这时候，微信弹出新的消息提示，聂长欢以为是傅行野，立刻就点了查看，结果是柳菲菲发来的：欢欢，我在第一教学楼这边的厕所，我忘带纸了，你快来救我一命吧，呜呜……
像是怕聂长欢找不到，对方还发了个定位过来。
聂长欢想了想，直接给柳菲菲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柳菲菲接通后，却没说话，没过几秒就挂断了，然后立刻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欢欢，你说什么，我蹲厕所呢，可能信号不好，听不见声音。
末了，又发了一张对着厕所门拍的一张照片，不过照片里，露了柳菲菲的比着V的一只手。
聂长欢记得柳菲菲的手，因为她的手有点肉肉的，像是小孩子的手一样，很是具有标志性。
聂长欢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朝一教走过去。但是越走，就越是偏，而一教看起来，很是老旧，像是已经弃用的教学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聂长欢没有进去，站在外面扬声喊了句“菲菲”，并没有人应答，于是她转身就走。
结果，身后立刻就有人喊她：“你不管柳菲菲了？”
聂长欢转身，看见盛嘉和唐瑶瑶以及几个陌生的女生站成一堆。
而柳菲菲被盛嘉按着肩膀，一张小脸上愤怒与泪水交织。
柳菲菲压抑着哭腔朝她说：“别管她们，长欢，你赶紧走！”
她的声音在发抖，可她依然坚定。
聂长欢定定地盯了她们几秒，真的转过身、低着头就往前走。
可盛嘉眼尖，看见聂长欢手里拿着手机，立刻喊：“聂长欢，你要是敢打电话叫人，我现在就脱柳菲菲一件衣服！”
聂长欢身形一顿，手指捏了捏手机，然后当着她们的面、一边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一边转过身。
盛嘉没有开玩笑，已经将柳菲菲外边的衣服扒下来一半了！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柳菲菲就穿了一件，这会儿被扒下来，立刻就露出了里面带着蕾丝花边的小碎花。
虽说周围全是女生，可柳菲菲脸皮薄，特别是看见旁边一个女生举着手机要拍她的时候，她极力地缩着肩，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这照片要是不小心传出去了，恐怕柳家就更加容不下你了。”盛嘉幸灾乐祸地教育柳菲菲：“看到没，这就是跟她做朋友的下场。希望你这次长点记性，以后离她远点！”
聂长欢在看见柳菲菲的衣服被拉下来的刹那，心顿时就凉了半截，气愤得忍不住全身发抖。
她都不忍心去看柳菲菲，再也顾不得许多，朝盛嘉大声说：“盛嘉，你看不惯的是我，现在我已经来了，你就不要再扣着菲菲了，你放她走，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盛嘉笑出声：“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
“那我走了！”聂长欢歉意地看了眼柳菲菲，“这次是我对不起你，菲菲，你不要怪我。”
说完，她就真的转身就走，还跑了起来。
盛嘉和唐瑶瑶对视一眼，唐瑶瑶瞬间急了：“聂长欢，你给我滚回来！”
唐瑶瑶将柳菲菲从盛嘉手里拉过来：“嘉嘉，既然聂长欢已经来了，咱们没必要留着柳菲菲，让她走吧！”
盛嘉对唐瑶瑶的摇摆不定很是厌烦，原本商量这事的时候，她建议直接找几个社会上的男人过来对付聂长欢的，可唐瑶瑶说那样会闹得太大，到时候学校追究起来她们恐怕得被退学，而且她也害怕傅行野。
她们毕竟是还要前途和学业的学生。
但唐瑶瑶不敢这么做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害怕万一聂长欢太烈，到时候闹出人命，就真的完蛋了。不过这个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连盛嘉都没敢说。
盛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最后才换了一个既让聂长欢在学校呆不下去、但又很温和、就算被查到追究起来也不至于让她们承受不了后果的方式。
但就算这方式再温和，要是被人知道并撞见，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反而是她们。
所以盛嘉忍不住翻白眼：“那要是柳菲菲回去喊人怎么办？”
“……”唐瑶瑶有些难堪，只能赶紧追了聂长欢几步，“只要你回来，我们保证不对柳菲菲做什么，不过她现在不能走！”
聂长欢像是被她说动了，缓缓地转过身，盛嘉立刻给旁边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就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了盛嘉面前。
盛嘉心里早就憋满了火气，这会儿一看见聂长欢那张脸，几乎是想也没想，抬手又在她手臂内侧狠狠地掐了下！
跟那天在酒吧的手段一模一样。
聂长欢痛得眼泪差点掉出来，可眼下就几个女生在这里，她并不是那么害怕。而且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就能不牵连柳菲菲，她也愿意的很。
唐瑶瑶看了眼时间：“好了，嘉嘉，快上课了，速战速决！”
盛嘉立刻吩咐一边站着的几个女生：“该怎么做，我之前都教过你们了，动手吧。”
……
柳菲菲挽着聂长欢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小节课已经结束了。
柳菲菲已经哭肿了眼睛，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过几秒又去观察聂长欢的神色。
聂长欢看起来反而很淡定，甚至还安慰了柳菲菲几句：“菲菲，对不起，吓到你了。”
柳菲菲忍了好久的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最后她看着从后门进来的盛嘉和唐瑶瑶，直接泪崩了：“长欢，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呀？”
聂长欢有些机械地回头，看向盛嘉和唐瑶瑶，盛嘉朝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在紫发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又扭曲。
而唐瑶瑶朝聂长欢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像是宣示昭告什么似的，坐下就要开始操作手机。
聂长欢骤然捏住指尖，一直紧绷着的脊背终于透凉下来，她闭了闭眼睛，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与此同时，班上有男同学喊了声“瑶瑶”。
唐瑶瑶动作一顿，面露矜持地抬起头，看向那男生，认出他也勉强算是自己一个层级的小开。
那男生朝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你二哥挺厉害啊！”
唐瑶瑶：“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那男生声音大，加上他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立刻就吸引了班上其他同学的注意，于是他就更来劲儿了，翻出照片朝向唐瑶瑶，“你哥都上热搜了！而且你知道热评第一是什么吗？说你们富贵人家果然营养好，这一晚上三个三个的搞，一般人家哪儿吃得消啊！”
他这带颜色的话，顿时惹得一阵哄笑。
唐瑶瑶踩着高跟鞋蹭蹭地跑到那男生面前，夺过手机将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干巴巴地吼了句：“他们乱写的！我二哥才不是这种人！”
唐家将两性方面的名声看得很重，特别是跟岑家有了结亲意向过后就更加注意保护声名，所以唐瑶瑶下意识地想要替唐斯淮反驳解释。
“可这照片看着不像是你二哥被强迫的啊？”男生从唐瑶瑶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机，“其实男人嘛，像你哥又这么优秀，玩儿女人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大家都很惊叹他体力这么……”
“你闭嘴！”唐瑶瑶今天原本还打算搞聂长欢而替自己的二哥出气，可这会儿被当众打脸，她眼睛都委屈红了，指着男生的鼻子命令他！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可他毕竟是男生，而且这事毕竟是他挑起来的，就忍了忍没再吭声。
可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女生蹭地站起来，挽住男生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冷了脸：“怎么，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让别人说了？我之前还听见你身边的朋友说是聂长欢浪**成性勾引你二哥，然后又把你二哥踹了攀上傅三少！”
唐瑶瑶看着女生咬牙：“关你什么事？你在这叫什么？”
“你凶我男朋友，他不好意思说你，我可看不惯你的大小姐做派！”女生瞥了眼聂长欢，“我看根本就是你二哥人品有问题，被聂长欢发现了，所以才离开你哥跟了傅行野的！可你倒好，还想把脏水往人聂长欢身上泼！现在热搜都出来了，你还狡辩个什么劲儿？”
唐瑶瑶哑火了，她恨恨地看了眼站着的聂长欢，决定再怎么也要把她拉下水，于是冷笑：“你们以为聂长欢就是什么好东西么，她……”
“我想请大家听一段录音。”趁着大家都在安静看戏，聂长欢截断唐瑶瑶的话，然后在大家疑惑的注视下，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下，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
录音一开始，就是盛嘉那句：聂长欢，你要是敢打电话叫人，我现在就脱柳菲菲一件衣服！
听到这话，盛嘉蹭地一下站起来，立刻就奔过来要夺走手机。
聂长欢早知道她会这样，捏着手机侧开了身。
柳菲菲这会儿虽然难堪，但知道以大局为重，立刻就挡在了聂长欢和盛嘉中间，任凭盛嘉再怎么掐她，她都忍着不让，直到聂长欢主动暂停了录音。
教室里鸦雀无声，盛嘉颓然地往后退了两步，唐瑶瑶更是目瞪口呆。
谁都没有料到，聂长欢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证据在这里，大家也都听到了，这可以解释那些照片是你强迫我拍的。再则，如果那些照片流传出去，那就是你唐瑶瑶发出去的。”
聂长欢在大家的注视下，看了眼唐瑶瑶、又看了眼盛嘉，最后将自己的衣袖卷起来、露出那些之前在酒吧被唐瑶瑶和盛嘉掐出来的、到现在都还没消退的青紫痕迹，一字一句地说，“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今天这些照片你们最好删除，若是一旦泄露出去，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哪怕是玉石俱焚。我说到做到！”
说完，聂长欢的视线最后在唐瑶瑶和盛嘉脸上淡淡一扫，收回的时候，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快要上课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再被授课老师训一顿。
站在她身旁的柳菲菲怔怔地看着她，内心震动不已。
教室里其他几十号看戏的人，俱是同样的心情。
而唐瑶瑶面对那些目光，怎么受得了，当下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拿，直接转身跑出了教室，眼泪横飞。
大约十来秒过后，四下才终于响起窃窃私语，然后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就清晰地响了起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回来上课的盛嘉，也在这时候起身离开了教室。
聂长欢作为被讨论的焦点，在位置上假装淡定，可实际上，直到上课铃声响了很久以后、直到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她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算是侥幸，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还在唐瑶瑶的手机里，若是她真的要鱼死网破、把她那些照片发出去，她聂长欢肯定没脸在鲸城大学待下去了。
所以，她得确保那些照片是真的被唐瑶瑶删除干净了。
可事情闹到这一步，唐瑶瑶势必不会乖乖听她的。
若是搬出傅行野……不行，唐瑶瑶虽然怕傅行野，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她也不想自己这些事被陈心岚和傅行野知道。再则，她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去依靠傅行野。
想来想去，她唯一的办法，只有去和唐斯淮商量。
唐瑶瑶似乎很在乎唐斯淮这个哥哥。
……
唐斯淮的病房，与傅行野的病房几乎是在隔壁。
既然住得这么近，有些面子上的东西，自然是要走一走流程的。
所以唐斯淮接到聂长欢的电话的时候，他正站在傅行野的病床前，跟傅行野和陈心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