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食欲大好,南宫九午膳用得十分欢畅,临渊十分体贴,在一旁忙着为她剃鱼刺,盛汤夹菜,瞧得一旁宋锦年一脸失落黯然,连带着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临疏影作为主人十分尽职,时不时讲些小笑话,找些话题活跃气氛。

一顿饭吃到尾声,临疏影突然提出要与南宫九单独走走,聊聊悄悄话。

“六嫂,用过午膳后,我有些东西想要悄悄给你看,是关于六哥的哦!”小丫头话一出口,南宫九先是一愣,下意识去看自家夫君,却只瞧得临渊一张俊脸铁青一片。

“不准!”沉声吐出两个字来,临渊态度再明显不过,明显不愿放行。

“六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事想瞒着六嫂,不若然,做什么处处阻挠我与六嫂交流感情!”临疏影不愧与临渊同出一家,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功力已然是非同一般。

果然,临疏影此言一出,临渊脸色又微微变了变。

“不准就是不准!”临渊六个字一出口,南宫九顿时就笑了。这二人果然是兄妹,耍起脾气来倒是很有几分相似。

因着某些原因,南宫九其实也是不大想答应临疏影的要求。可抬头之际,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临疏影脸上,将她眼底的祈求和期待尽收眼底。

顺着她的视线,南宫九将宋锦年的紧张和急迫一并收入眼底。

按照心底的意愿,她其实此刻应该一口回绝。

临疏影已经开始在暗中扯她的袖子,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急切。

心中轻叹一声,她终是将视线落在临渊身上。

“我正巧也有些悄悄话与小影说,你与宋姑娘多年未见,想必也有话要说……”她面上装得从容,心中其实十分不愿,可没有办法,这一天迟早都要来。

临渊的决定,向来很少有人可以改变,刚巧,南宫九是其中之一。

迟疑了片刻,临渊终是点了点头。

南宫九随临疏影一并离席,小丫头便直接将她拉到了自个儿的书房之中。

房门打开那一刻,南宫九被扑鼻而来的墨香熏得微微一愣。也就是这个功夫,她身旁的临疏影已经牵了她的手,将她往书房的内室拽去。

鉴于从前小丫头对自己的情愫,南宫九始终觉得像牵手这样的动作不大合适,只微微用了用力,将手从临疏影手心抽了出来,继而装模作样理了理发丝。

然而,带她进了内室之后,整个人却是彻底呆在原地。

入目所及,四面墙壁上挂了一幅幅画卷。不过,那画纸之上所绘风格却与这个时空的水墨画有所不同。

从画上的线条来看,临疏影并没有用炭笔,很显然也没有用毛笔。

正有些奇怪这丫头是用什么东西用墨汁画出这样精细的线条,一旁临疏影已经再度拽了她朝书案旁走去。

没有任何关于临渊东西,她只是兴高采烈从书案上拿了幅还未画完的画递到她面前。

南宫九之所以说画没有画完,是因为这满室的画卷俱都是上了色的,可唯有她手中的这一副,只刚刚完成了轮廓,也就是类似于素描的底子。

“六嫂,你瞧,这是我突发奇想从鸽子身上拔了根毛蘸着墨汁画的,你看,我画得像不像?”说这两句话时,临疏影的模样就如同一个考试拿了满分的孩子,正等着家长夸奖赞美。

她如今是真的十分有活力,总也一副率真纯美的样子,让她莫名的心生怜惜,也拒绝不来。

最重要的是,这幅画上,她一眼便瞧出来画的是自己。样子是拜堂那晚穿了喜服的模样,可以推断应该是最近画的。

说起成亲那天,她先是烧得迷迷糊糊,后来一路被临渊抱到了礼堂,匆忙之中,她甚至都未有去寻她的身影,只在后来宋锦年出现时匆匆见过她一面。

可眼下,很显然,那一****却将她看得十分的清楚。

轻轻点了点头,南宫九并未有吝啬夸奖之辞。

距离上次她为她画像,不过月余。可这丫头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了这么个聪明的法子,又画了如此之多的话,可见天赋真的是不错。

得了南宫九夸奖,临疏影当真是像极了得了糖果的小孩子,难掩的欢快。

“对了六嫂,这幅画有几个地方我处理不好,你可不可以帮我……”高兴之余,临疏影仍是不忘了像她讨教。

“没问题,你说,我来给你做示范!”左右眼下无聊,她画上两笔也无妨,省得心里总是胡思乱想。

“嗯!眼睛这里,对!还有鼻子!”

按照临疏影的指示,南宫九接了她递到手中的羽毛。

动笔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脑筋太死,当初与江如画一并进宫时居然未有想到这个法子。

要知道,拔鸽子毛和磨炭笔比起来,真真是环保又方便。

但凡遇到画画,南宫九便十分的投入。是以,她并未有发觉,在她低头画画之时,她身侧临疏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忧伤,疼痛,隐在她眼底,像是星光一般,闪闪烁烁。

她终于还是未能对感情收放自如……

盯着南宫九看了一会儿,她终是缓缓低下头,唇际勾了些苦涩。

“六嫂……”低声轻喃,南宫九终是侧目看向她,却见她正抬头看着自己,满目皆是粲然。

“嗯?”南宫九挑眉,心中倏然一紧。

说真的,这样的神情,一点都不适合她。

“很抱歉,我答应了锦年姐姐,将你支开,让她能与六哥单独相处,所以,刚才……”

临疏影话未说完,南宫九唇际已然微微勾起,率先打断了她。

“没关系,我知道……”

她此话一出,一旁临疏影顿时呆了一呆,眼中竟是隐隐有了泪花。

唇畔轻轻动了动,她唇间一个‘宫’字出口,南宫九却已先一步拍了拍她的头顶,唇际笑容更甚。

“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说清楚的!我与你六哥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

话至此,她转过身来,复又慢慢垂下头来,唇际笑容依旧清淡。

“日后,不要再用羽毛画画了,我见过你画的水墨画,比眼下这些,要好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