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将时间掐得极准,待她一番喝药吃粥再梳妆完毕,刚刚好一个时辰左右。

待梳妆的丫头将红盖头往她头上一罩,他便不由分说直接抱着她出了房间。

说起头上的盖头,用的仍是白日里的那一个,配她新换的喜服,倒也十分契合。

大约是怕她冷,临出门前,临渊又将她在房间中用过的披风也一并裹在了她身上。

隔着半透明红纱,她瞧得王府之中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焕然一新。即便是眼下已是傍晚,府中却依旧亮如白昼,而府中的下人仆从俱都是清一色的红,说不出的训练有素。

去往前堂的过程中,南宫九是提出来过要自个儿走的,可临渊根本不让,将她抱得密不透风,甚至大言不惭。

“原本,自爱妃在府门口下了喜轿,本王便需将你一路抱至喜堂,眼下,正巧付诸行动!”临渊说话时,语气中带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令南宫九有些无法断定他话中所言是真是假。

而事实上,按照临西的嫁娶习俗,临渊在府门口将南宫九迎下喜轿之后,确实是应当将她抱进府门。不过,从根本上讲,他将她抱进府门之后,只需跨过门口摆放的一个火盆,便可将她放下了。

不过,按照临渊的这个说法。不管今天南宫九是否身子不适,他都已经是做好准备将她一路从下轿抱进喜堂的。

因为,对于他来说,他并不吝啬于向众人显示出他对她的特别。

再者,早在回府之际,他便已经抱着她跨过火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去的方向并非是礼堂,而是他们的新房。

临渊素来霸道,决定了的事情一向说一不二,南宫九心知多说无益,便也就由着他去。

一路上,尽管隔着面纱,她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许多目光陆续落在她身上,令她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滋味。

有些细细的甜蜜羞涩自心底翻涌而起,也有些杞人忧天的患得患失。

这个人,如今给她这样彻骨的甜蜜;那么,终有一天,若是他们分离,那么承受的苦痛必然是越发深刻。

突然之间,她有些不敢去想,去想自己的来历,去想火儿,去想自己当初来此之前的初衷,更不敢想自己未来所要走的路。

有人说,爱易生嗔痴,嗔痴则易生贪念,很显然,眼下的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开始贪恋起眼前的甜蜜和相守。

临渊抱着她缓步前行,府中一片喜庆红色,连带着漫天飘落的梨花花瓣,亦像是被染成了微红色。

不得不说,这府上的情形着实是十分奇异。

一面是白雪铺了满地,一面却又是梨花扑簌飘落,远远的看,倒真有种像是在下雪的错觉;可偏偏,南宫九身处其中,将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只有种似春似冬的感觉。

临渊步伐极稳,手臂也分外有力,怀中温度更是温热无比,令南宫九一颗心没来由宁静祥和起来。

“喂!你不会真的准备就这样抱着我去拜堂吧?”仔细一想,一朝皇子大婚,再加之临天曜似乎对此事十分上心,想来场面必然不小。一会儿子,这人若真的就这要抱着自己在万众瞩目之下进了礼堂,那日后外头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南宫九的瞻前顾后,于临渊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微微挑了挑眉,他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愉悦。

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要与他拜堂成亲,她即将光明成大成为他的妻子,他就莫名觉得雀跃。

“有何不可?”轻描淡写吐了四个字出来,临渊根本不管许多。

他才不介意外头传言怎么说,他只介意,他终于得偿所愿将她留在了身边,她终于心甘情愿嫁予他为妻。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临渊四个字一出口,南宫九顿时无言以对,嘴角微微抽搐。

她怎么给忘了,这个人,对着他的父皇,乃至是在天下人眼中,永远都是肆意妄为,为所欲为的!

无言以对,南宫九干脆就不说话了,由着他抱着自己,穿过装点一新的亭台楼阁,穿过如同画卷一般的白玉石桥,也穿过如同梦境一般的梨瓣飘零。

终于,就在临天曜带着群臣以及众宾客翘首以望至极,临渊终是抱着南宫九姗姗来迟。

大手一扬,他将她身上披风扯去,交予一旁随侍的下人,紧跟着又将她往怀中紧了紧,继而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就这样抱着她朝着礼堂走去。

南宫九所料不错,婚宴之上宾客不少,看这样子,礼堂也是临时赶工,一连打通了好些房间,即便是如此,依旧给人一种拥挤密实,琳琅满目的感觉。

拥挤密实是因为人多,琳琅满目是因为一整日的酒菜不断,觥筹交错内容看起来相当丰富。

不过,人虽多,但俱都十分默契,也随着都观察着圣意。

远远瞧见临渊二人,临天曜便一阵低咳。

皇上有了反应,靠近圣坐的一众宾客率先相应,当即正襟危坐。

而这种情形,则如同连锁反应一般,在礼堂之中迅速蔓延开来。

自下了白玉桥,地上便铺了红毯,积雪明显也是清理过的,整个府中更感觉不到丝毫冬意。临渊抱着她,礼堂还未走完一半,周遭宾客便已恢复一片肃然。

她看不清这些人的脸,是以也无法确认身份。

不过,唯有一点她却可以确定,那就是此刻礼堂之内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尽数落在她二人身上。其中,尤以主坐之上的临天曜最为炽烈。

按照正常的情况,临渊这样娇惯她,抱着她**,必然会引来不少唏嘘舆论,然而此刻,四下异常安静,众人俱都大气不敢吭一声。

很适时的,主坐之上临天曜先是咳了两声,紧跟着朗声来了句。

“既然,到了,那就开始拜堂吧!”

多么直接,多么明了,足矣见得,作为一个父亲,即便是身为帝王,临天曜依旧是对这一幕迫不及待。

南宫九自觉看得没有错,对于临渊,临天曜当真是特别对待的。

且这种特别对待,已经到了根本无法掩饰的程度,这样的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