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临渊来说,南宫九此番拒绝了南宫岳的提议,那便代表着她心中已经再没有避开他的念头。

从前,不管是装作‘顾凉辞’还是‘陆邪’,他无时无刻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而今,她明明已经恢复了南宫家九小姐的身份!但却依然愿意留在他府上,这对于他来说,已是莫大的惊喜。

“喂!你再用力一点,我可以直接去见阎王爷了……”南宫九被他抱得实在难受,终是哑着嗓子开口。

随着她话音落下,临渊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松了些力道。

当然,力道是放松了,他却并没有就此放开她。不过,一路上,他倒也没有再做些什么过火的事情,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抱着她,徒留几许凉风自耳畔吹来,说不出的宁静。

一直到回到王府,临渊亲手将她抱下马车。

下了马车,南宫九本是欲下地自己走的,但临渊明显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抱着她直接进了府门。

察觉到临渊的意图,南宫九微微挣扎了两下,却反被临渊往怀中又带了带。

“别动,你我今日也算定了亲!我抱我的未婚妻回房,想来也再平常不过……”临渊一番话说得十分霸道,南宫九竟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再者,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抗拒得太过激烈,反而没有好果子吃。

也罢!左右他也不怕累,她便权当坐了一回人力拖车就是,何必矫情的非得分出个你我。

安心窝在临渊怀中,南宫九如今倒也想得极开。

耳畔,临渊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动着她的鼓膜;鼻间,他身上的淡香令她莫名觉得安定。抬头,触目所及,是满树梨花坠落。

临渊的府邸常年如此,总让她生出些四季如春的错觉。她窝在临渊怀中,四下繁花零落,突然就有种在做梦的知觉。

天色已然不早,大约是他怀中温度实在太过宜人,再或许是周遭飘落的花瓣令她有些发晕,一时间困意顿生。

***

临渊将南宫九抱回房间时,她已经浑然熟睡,一张娇俏的脸颊上尚有红霞未来得及褪去,如画眉目之下,娇艳红唇似是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恬淡笑意,瞧得临渊一阵阵失神。

他终是未有舍得离去,咬牙掀了被子躺在她身侧。

也未有心猿意马,她睡得酣甜,他竟也莫名觉得充实,于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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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未等临疏影府上派人来接,临渊直接命人备了车马送她往公主府。

而与此同时,昨晚宫宴之上南宫世家九小姐与当朝六皇子的婚约也已经传遍全城。

有人讶然于顾梨的身世离奇,有人则感叹缘分神奇。

更有人私下里谈论,言当朝六皇子乃风流花心之人,男宠换了一个又一个,前一个神秘少年更是闹得满城皆知,如今不到半年却又要娶南宫世家九小姐,着实是令人琢磨不透。

南宫浔得到消息时,人正处在绣玉坊中!昨晚的宫宴他是知晓的,按理来说请帖中应也留了他的席位。但那种场合他向来不喜欢,便也就躲着没有去,未料今早一觉醒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旁人不知顾梨是谁,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以,当‘南宫世家九小姐’这样得称谓落入他耳中时,他原本端在手中的早茶直接就轰然落在了地上,整个人直接踉跄着坐在了身后的石凳之上。

俊脸微微发白,他一双凤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再有的,则是惶恐不安。对面慕容雪原也是沉静在当今六皇子的婚事之中心不在焉,此刻亦被对面的南宫浔的反应弄得吓了一跳。

“小十一,你怎么了?”慕容雪觉得,这个消息不论落入谁人耳中,反应也至多比她更激烈些!大不了就是心上人求而不得,勃然大怒,可眼下,自己的这个十一弟,明显反应比她还要激烈许多。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竟能让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生了惧意。

慕容雪话音出口,但南宫浔此刻却根本无暇思考其他,他脑中只有‘南宫世家九小姐’这样几个字不断回旋,心中更是如同突然被掏空了一大片。

纵然是她定了婚,他的反应至多是失望和黯然,再不济,大不了到时抢亲就是。然而,此时此刻,他好容易动了心的女子,一夜之间突然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与自己冠上了同样的姓氏,他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心中汹涌的情绪似是蓦地失去了安放之处,他脑中此刻只回旋着一个念头。

她是他姐姐?他们是姐弟?那么,他对她的感情,根本就是尤为常伦。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无能为力了!

他甚至连躲在暗处悄悄喜欢着她的资格也失去了。

“不可能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低喃一声,此时此刻,南宫浔觉得,除了给自己找这样一个理由以外,他真的是很难保持清醒和理智了!

对!他应该去找她!将事情问个清楚!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看起来和自己野心纵横的爹爹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她更不像府中的其它女子一般心急重重。

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他南宫世家的人?

慕容雪觉得南宫浔的表现有些怪异,可还没等她来得及问,眼前的少年便已一个闪身,紧跟着不见了身影。

见得此状,慕容雪亦不再迟疑,当即唤了影卫过来。

“去查一查,那位南宫世家九小姐,究竟是什么来历?”

以她对那人的了解,那人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情的主!可此时刻,他的婚约已经满城皆知,她必须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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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玉坊这边乱作一团,城中天香苑中气氛亦是异常的凝滞。

洛言站在凌萧身旁,瞧着自家公子一杯一杯往嘴中灌酒,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打从东凌来临西,公子还从没有像今日一般,一大清早起来,便抱了酒坛饮个不停。

这其中缘故,若他没有猜错,必然与那人脱不开关系。

眸色微微一黯,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在最快时间内赶回,意图阻止消息传入他耳中,未料到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心中正有些懊恼,却见刚刚喝空了一个酒坛的凌萧身体微微晃了晃,手中酒坛轰然碎在了地上。

“她要成亲了……”迷离着一双黑眸,凌萧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却比哭还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