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除却最开始的滴血认亲,以及临天曜的突然指婚,后来都进行得十分的平静。不过,南宫九明显的感觉到,因为这两件事的缘故,周遭之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发频繁起来。

心中有些无奈,她索性不再理会旁人,低头专心消灭眼前的美食。

期间,临渊大约是见她吃得起劲,又吩咐宫人送了些她爱吃的东西上来。

南宫九倒也未客气,一通风卷残云,直吃得连打了好几个饱嗝儿才作罢。

这人一旦吃得太饱了,体内氧化反应便会大大加快,用以消化胃中食物,十分容易产生倦怠感。而此时,再加上殿内丝竹一通吹吹打打,眼前红袖绿衣缤纷交错,南宫九没多久便杵着胳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临渊离南宫九极近,一眼便瞧出她正在打盹儿,一双黑目中不由得掠过一抹**溺,紧跟着竟是长臂一伸,将她身子往身边拢了拢,使她靠在自己肩膀之上,又再三确定她这样足够舒服了方才作罢。

南宫九睡得极为香甜,临渊的这个动作虽不算大,却也不算小,只引得她微微动了两下,紧跟着吧嗒着嘴巴又睡了过去。

大殿之上,两人虽处在角落之中,但实质上却是众多目光的交集点。

毫无疑问,临渊的举动很快便被四下宾客收入眼中,引得众人无不暗自唏嘘。

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还要属临天曜。

从前,他的这个儿子令他在众人面前吃了不少瘪,而今日,他终是可以舒心的如愿一回。

不得不说,临渊性情实在怪癖强势。

他身旁的小人儿睡得香甜,他便索性唤了宫人过来一番交代。没多大会儿,殿内弹琴奏乐的乐师门俱都齐齐降了调子和音量,十足的默契,惹得大殿中央正跳舞的舞婢一连踩错了好些拍子,十足的出糗。

除了干涉歌舞表演以外,临渊更是十分生动的为在场的宾客表演了变脸这一绝活儿。

每每,他目光落及身旁的南宫九身上时,眼中总也柔情似水,**溺无双;只但凡殿中哪里传出稍稍高一些的嗓音,他必定脸色大变,沉着一张俊脸敲过去,黑目中直扔冰刀,身上气场更是骇人至极。

鉴于临渊的悉心守护,南宫九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一直睡到了宴会的尾声。

并且,值得一提的是,她并非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尿憋醒的。

睡之前,她吃了不少的东西,水自然也没少喝,此刻一睁开眼睛,也未来得及去看四周情形,更没有心情去管自己是用什么姿势睡的。

“那个,我尿急!想去茅房一趟!”南宫九是真的很急,凑到临渊身边低声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提了裙摆一路直奔殿外。

在这期间,许多双眼睛一并朝她看来!但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许多。

临渊被南宫九这一系列风风火火的行径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顾不得许多,他只起身冷艳朝着四下宾客扫了一圈,果然见得在座之人尽数将目光收了回去。

轻哼一声,他眸中掠过一抹暗色,竟也不顾旁人的眼光,紧随在南宫九身后出了大殿。

唉!他算是彻底栽在这丫头手中了!如今,哪怕是她半刻钟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他都放心不下。

然而,临渊离开大殿之后,不远之处原本一直垂眸的临疏影亦缓缓抬起头来,她似是迟疑了一下,终是从座位上坐了起来,紧跟着不动声色退出了大殿。

临天曜依旧沉浸在撮合了临渊和南宫九的喜悦之中,此刻注意力亦尽数集中在先后离开大殿的两人身上,并没有发觉临疏影的离开。

对于临渊离开前扫了四下朝臣的那一眼,临天曜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然而,对于临渊的这个举动,他却是半分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向来都是制不住这个儿子的,而今,虽出了个能制住他的丫头,但在这丫头的事情之上,估计以后更没有人能够干涉得了他了。

想到这里,临天曜只越发觉得无可奈何。

可偏偏,他所有的儿子中,只有这家伙的性子最像他年轻的时候,也最对他的胃口。

也罢,由着他去吧,只要他不要再为几年前的事情继续与他置气,只要他别真的弄个男妃回来气他,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临天曜这边算是彻底拿临渊没有丝毫办法,而南宫九这边一出了大殿便开始一路狂奔。

好在几个月前,南宫九陪着江如画曾来过宫中一次,那次宴会之上,她亦假意尿遁,倒也误打误撞知道茅厕在哪儿,是以,解决这等急事,她今日倒还算顺利。

南宫九跑得太快,临渊从殿中出来时已不见她人影,便索性直接闪身朝着最近的茅厕掠去。

临疏影紧随在临渊身后出来,瞧得他的身形,亦再不迟疑,当即一个闪身,紧跟着没了踪影。

临渊意识极强,才刚刚飞出没多远,便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当即于半空中一个转身,将紧随在后的临疏影抓了个正着,逼得停了下来。

很显然,临疏影也并没有要回避临渊的意思,倒是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

“想不到,六哥竟也有如此紧张一个人的时候!”她红唇微张,一张精美的小脸儿上写了些讥诮,不再与从前一般,与他撒娇。

对于临疏影的反应,临渊也显得尤为平静,只将手微微负到身后,暗沉着一双黑目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紧跟着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似是问句,但临渊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的,明显已是心中笃定。

“不错!我已经知道了!”两人到底是兄妹,如今临疏影冷静沉稳下来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临渊的风采,异常的从容镇定。

临疏影的坦然,令站在对面的临渊眸色又沉了沉。

“你既已知晓她是女子,又何必继续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