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九与白夭夭走上白玉石桥的那片刻钟,临渊就在不远处。不过因着隔得距离太远,他听不清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只隐隐于南宫九脸上看到了些肃然和沉稳,与他近来所见的她很有些不同,却依旧令人移不开双眼。

宫中的水榭他刚刚已经试过,和三王府中一样,外头也加布了一层阵法。如此一来,他甚至有些怀疑,在凌昊天如今的寝宫附近,是否也依旧存在着一片神秘结界,其中也依旧关着那名神秘女子。

这件事情他至今为止都未有查清楚是怎一回事,但这个白夭夭,给人的感觉十分神秘,或许回头他应该让人替他查上一查。

目光落及不远处的蓝衫白裙的少女身上,临渊的视线总算慢慢柔和下来。

她入宫之后没有和凌萧在一起,这让他十分的满意。

不过,临渊这边刚刚高兴没多久。白夭夭连同南宫九一并走下石桥时,不远处一袭暗金色华袍的凌萧竟是寻了过来!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与他一并来的,竟还有当今的东凌天子凌昊天。

南宫九早在下桥的时候便已瞧见两人,此刻只跟在白夭夭身后施施然上前,紧跟着无比端庄的行了个礼。

“见过陛下,四殿下!”

半月未见,凌昊天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变。

身形方面清减无疑,再加之近来需要接受的政务比较繁重,一看便知睡眠不大充足,看起来微微有些憔悴。不过,这都只是其次的,他通身上上下,改变最大的仍要以气质最为明显。

从前,作为三王爷,他沉稳尊贵,脾性尚好,只显得他温淡有加,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而眼下,他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再加之发间束了金冠黄冕,只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冷硬霸道了许多!至于其中的尊贵无匹,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他再如何变,有一点却是变不了了!那便是看白夭夭的频率以及眼神,永远频繁而痴迷。

只不过,他气质改变之后,那些痴迷和专注,则尽数隐匿于眼底,为一潭漆黑寂静所掩盖。

就好比眼下,他的视线在白夭夭身上胶了片刻方才慢慢挪到南宫九身上。

大约是没有见过南宫九细致的打扮过,他眼中明显掠过一抹惊艳,不过那一抹惊艳却只有纯粹的欣赏和赞许。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陆姑娘仔细穿戴一番,倒是令人眼前一亮!无怪王后舍得割爱,将你送往四弟府上!”大约是因为白夭夭的缘故,凌昊天一直未见有为难过她,之前在三王府中对她也还算客气。

是以,就连眼下的称赞,也丝毫未有吝啬。只不过,唯一让南宫九听得头皮发麻的,却是他说的最后两句话。

割爱?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的肉麻。

白夭夭送她过去分明就是因为放不下凌萧,此刻被凌昊天这样一说,倒有些像是送媳妇儿的味道。

说实在的,在这一点上,南宫九从来不疑白夭夭是回了撮合自己和凌萧。

因为,她觉得,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不管是从前的恋人还是现在的男人,即便是有一天分开了不爱了,也不可能如此大方的给对方介绍媳妇儿。

至少,她觉得,以白夭夭和凌萧的那段过往,她不可能这么做!

凌昊天的话,其中的深意连她这个外人都听懂了,她就不信凌萧会听不懂。

她在等着凌萧的反驳!至少,在白夭夭面前,他多多少少会与她撇清一些距离才是。

然而,事实证明,南宫九的预料十分的不准。

“陛下恕罪,是臣弟的侍女不懂事,明知皇宴即将开始,却还拉着往后四处乱逛!”凌萧确实是选择了撇清距离,但却不是和她,而是和白夭夭。

这样的结果让南宫九瞠目结舌。可对面白夭夭的反应却异常的平静,只微微低垂了双眸,长长的睫毛于下眼睑上打出一片阴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萧的反应,在凌昊天看来应该是极其称心的,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

“四弟言重了,王后难得出来走走,朕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胡乱降罪!”温声吐出一席话来,凌昊天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只沉声吩咐身后跟来的几名宫女。

“你们几个,即刻为皇后更衣!朕就在这里候着!”

凌昊天话音落下,很快便又端了托盘的宫女鱼贯而来,紧跟着将白夭夭请进了水榭之中。

水榭阵法全由白夭夭意念控制,此刻那些宫女毫无阻碍走了进去,证明是经过了白夭夭的允许。

“四弟,你不妨先带陆姑娘入席,为兄随后便到!”

皇宴之上,凌昊天和白夭夭可以说是重中之重,自然是最后出场。眼下这个时候,她与凌萧先入席,倒也比较合适。

“臣弟告退!”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宫九总觉得,自今日凌昊天登上帝位起,这兄弟二人交流的模式比之前在三王府中却是公式化了许多,看着也疏远了很多。

或者,天家皇嗣素来如此,便是连亲情,也是建立在等级位分之上,无比的分明,令人望而却步。

***

与凌昊天白夭夭分开以后,凌萧直接带着她往皇家的摆宴‘泰和园’走去。

这期间,凌萧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是因为白夭夭的缘故,还是因为今早出门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对方不开口,南宫九便也不开口,只双手交叠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也学着他一言不发。

左右,她是以他贴身侍女的身份来赴宴的,任务只是跟在他身旁,说不说话,也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小半刻钟,眼见着不远处人来人往,茶案林列,她身前凌萧终是停了脚步。

她现下没有发呆,也跟着止步止得很及时,便听得他低声道:“一会儿入席得时候,你就坐在本皇子旁边!”

他没有再用我,而是用了‘本皇子’这个称呼,看样子是还在为了一早的事情置气!

南宫九对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被扒光了衣服一通折腾的人是她好不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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