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南宫九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的南宫浔。

他双目紧闭,细长的眉轻皱,脸色较五日前更难看了些,白中泛青,青中泛黑,唇畔也干枯毫无血色,再无半点酒楼门口初见时的飞扬跋扈,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胸口的起伏几乎微不可见。

皱了皱眉,南宫九疾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执了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照理来说,若单只中了离魂百日醉,南宫浔此刻只会显现出中毒症状,脉象却是虚中带实,一般人把来只会觉得他命悬一线,直至第百日,他才会死去。

可眼下,南宫浔脉象虚浮凌乱,如同危弦将断,微不可触,当真是命悬一线,生死之间。

这分明是服用了七日噬心散才会有的症状。这两种都是极其罕见的剧毒,混在一起极难让人察觉,看来,这家伙得罪的人,很不简单。

治疗难度比想象中要高,南宫九心中一沉,不觉有些头疼。

南宫岳在一旁见南宫九蹙眉,一颗心当即提到嗓子眼儿,生怕南宫九会突然说出什么无药可救之类的话。

不过,南宫九却是令他失望了。

“十一公子身重剧毒,命悬一线,想要解毒,难如登天!”说道这里,南宫九微微一顿,她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南宫岳,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觉得时间够了,南宫岳所受的精神压力差不多了,南宫九方才又道:“情况虽十分糟糕,却也并非无解!”她很直接,也未有对南宫浔的情况有所隐瞒,将一切信息如实告知南宫岳。

话至此,她不再多言,以南宫岳的悟性,她就不信他不懂她的意思。

原本,听到南宫九前半句话,南宫岳一颗心如跌谷底,可当他听到后半句话时,却如同落水之人见到了救命浮木。

“宫神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只要浔儿无事,即便倾尽所有,老夫也会极力满足!”南宫岳确实如南宫九所料,上道得不得了。

“有您这句话,我自会尽心诊治!只是到时,还望您不要后悔便是!”南宫九轻应一声,她自不会此时提起七色晶兰。她要的,只是一个承诺,而到时候,她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

再者,七色晶兰,应该也称不上所有吧?

“宫神医大可放心,老夫纵横商界数十年,讲求的便是一个信字,只要神医能令小儿康复,但凡是我南宫岳有的,宫神医可随要随取!”南宫岳倒是比想象中爽快许多,一时之间,南宫九对他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嗯,如此,那还请您回避,我要即刻为令公子诊治!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打扰,否则,后果自负!”南宫浔的情况,已远不是药石所能控制的,她眼下必须尽快驱毒,否则,以她现在的治愈能力,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好!好!我即刻命人严加看守,禁止有人入内!”

南宫岳确实是极疼这个儿子,说话到付诸行动之间不过半柱香时间,效率高得惊人。

利用这个时间,南宫九撕开南宫浔亵衣,取出随身金针刺其浑身各大穴位阻止毒性继续蔓延,又写下药方,交由防守之人准备,待一切准备就绪,方才禁闭门窗,准备以治愈力为其驱毒。

四下无人,火儿终是忍不住现了形。

“主人,他体内毒性已渗入脏腑之间,以你如今的治愈能力,想要短时间内将其治好,恐十分吃力,此处不比江小姐的别院,你使用治愈力的时候一定要适可而止!量力而行,切莫伤及己身!”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话毕,南宫九不再迟疑,催动体内治愈力由南宫浔心口处缓缓注入他身体之中。

一般情况下,首次驱毒,耗力最多,效果最明显。

果然,随着淡绿色的光晕渐渐遍布南宫浔体内各处,他身上所刺金针最先有了反应。

金针一一自他体内弹跳而出,点点黑血自针孔处缓慢渗出,渐渐将他身下衾被染成墨色。

一阵阵浓烈的腥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随着时间流逝,尽管隔着人皮面具,却依旧可见一层层细汗从她额头沁透出来,可想而知,面具之下,她此刻脸色必然不很好看。

相反的,南宫九这边越发吃力,南宫浔的脸色却是渐渐好转起来,脸上青黑渐渐褪去,只余一抹病后的惨白,唇畔依旧干涩,却已不似之前看起来一般凶险。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南宫九体内治愈力用尽,终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南宫浔的床边。

这一晕一直到黄昏时分,南宫九方才悠悠转醒。

南宫岳倒也极其守诺,期间果真没有一人进来过。

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南宫九只得瘫在地上不动。

一直到深夜,她稍稍有了些力气,方才开门命人进来为南宫浔清理洗换,自己则强撑着身子由陈管家引往客房。

胡乱寻了个借口将陈管家支走,南宫九将自己狠狠摔在床榻之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四处软绵酸痛,倦意排山倒海朝她袭来,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治愈力透支的后遗症,她再清楚不过。尽管火儿早已提醒过她,但当箭在弦上时,她终是无法半途而废。

对于南宫浔的病情,她无疑是逞强的。然而,尽管如此,南宫浔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完全祛除,以她眼下的情况,想要彻底根除南宫浔体内的毒素,恐怕至少需要半年。

也罢!半年的时间,若能寻到七色晶兰偷偷离去最好。毕竟,苍澜大陆之上,关于七色晶兰的传说太多,她若堂而皇之的拿到手,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烦。

正好,江如画那边,她也可有始有终。

南宫九本在神游天外,未料外面却闹腾起来。

“快!小公子醒了!正在前堂发脾气呢!说是要揪出那个撕了他衣服的人!命所有下人在前堂集合!”

“这小祖宗,才刚醒就又开始闹腾了,老爷可是暗中下令,谁也不能将今日的那名大夫供出去!”

“这供不供有什么区别,明日一复诊,不就昭然若揭了!”

“行了!就你聪明!这不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吗?依小公子的性子,知道了实情,那宫大夫还能有好果子吃?”

将门外七嘴八舌的议论收入耳中,南宫九无奈一笑。

那家伙,还真是够无语的,才刚醒,就又开始折腾了!不就是一件衣服么?

睡意终是袭来,她再无暇多想,迷迷糊糊睡去……

不管了,天塌下来,等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