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雪白的龙驹伫立在山道上,马上是个美少年。此时,美少年正面带微笑,注视着山道上由远及近奔驰而来的三匹马。

转眼间,奔来的三匹马已到近前。

马上之人见美少年收缰立马拦住去路,遂俱是一怔,勒住坐骑。

奔来的三匹马上共坐着四个人,前面的马上是一骑两乘。

四个人是三女一男。骑着一匹红马在后面的是那男子。中间是匹黄骠马,马上是个紫衣美貌女子。

见了这美少年,这紫衣女子惊讶失色,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美少年却先她开了口,说话的对象不是她,而是最前头马上的两个女子:

“我知道,从鲁家堡去芙蓉宫必得走此路,所以早就等在这里了。”

前头马上的白衣女子闻言,冷冷一笑,道:“你单人独骑等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些悔恨的话,继续欺骗我们?还是有什么新花样?”

美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没有什么悔恨的话要说,亦没有什么新花样儿可耍,只是看在旧日的情分上,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说话的美少年赫然是白马公子上官寒竹。而他拦住的这四个人也非是旁人,正是从鲁家堡出发,欲赶到芙蓉官附近寻找无嗔药王的香珂、宝柱、玉娇和梅鹿儿。

玉娇闻言,把马往前提了提,对上官寒竹不无幽怨地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呢!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香珂附声道:“你不怕我们不放过你么?你别倚仗自己的马快,鹿儿的弓箭可是长了眼睛的!”

上官寒竹闻言,潇洒地一笑,道:“你们认为我不下马是随时准备逃走吗,你们以为我害怕你们不放过我吗?”

说着,一跃身从马上跳下。复笑道:“我想,你们不会那么不讲情面,咱们以前毕竟曾一同闯荡江湖……”

上官寒竹居然毫无惧色,一跃下马,这使香珂等人都感到意外。

他应该知道劫走了圣品,已经得罪了香珂等人,投靠神剑门也是一种背叛,可是他竟不惧他们的报复,大模大样地下马,神态从容地谈笑。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上官寒竹见香珂等人面现惊异之色,遂又笑道:“你们应该想到,便是我若怕你们,我还会立马在此等你们到来吗?避之还恐不及,焉能送上门?”

他一定另有阴谋!

香珂定定地注视着上官寒竹,一字一吐地道:“不知道你有何事要告诉我们?”

上官寒竹笑道:“我想你们一定是想到芙蓉宫附近去寻找无嗔药王,既然你们能完好地离开鲁家堡,便可证明你们已然使圣品失而复得。”

香珂微微一笑,道,“莫非你还想打圣品的主意?林子里是否已设有伏兵呀?

“可是你知道,聪明人是不上第二回当的,能上第二回当的也不是聪明人。”

上官寒竹傲然一笑,道:“如果还想打圣品的主意,那我还是上官寒竹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去寻找药王了,天底下如果只有一个无嗔药王,那你们是肯定找不到的了。”

香珂一惊,急切地脱口道:“你说什么?莫非无嗔药王……”

上官寒竹得意地一笑,道:“香珂妹,不必担心,药王他很好。只是我想到了你们前面。

“也做到了你们前面。简单地说,我通过毒丐已经先于你们找到了药王,并很好地控制了他。

“好在毒丐并不像酒鬼那么了解我……”

香珂闻言,娇躯一颤,粉面立时失色,她强自镇静下来,气道:“明白了,你控制药王,是想以他做人质,逼迫我与你……”

上官寒竹微微一笑,道;“香珂妹,你不但美艳,而且十分聪明。

“聪明人与聪明人从来都不需说废话。

“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那么,你想怎样答复我呢?”

香珂稍一思忖,便下了

坐骑,朝后面马上的宝柱道:“宝柱,你听见了,你看咱们该如何答复他?”

香珂活中有话,宝柱似是会意,往前催了催马,然后扳鞍下了马,黑亮的大眼注视着上官寒竹,右手搭在了金刀靶上……

香珂见上官寒竹脸颊抽搐了一下,便冷道:“你别想跑,梅鹿儿的弓箭说射你左腿绝不会射中你右腿!”

梅鹿儿向言,似有所悟,在马上迅速地摘弓搭箭……

上官寒竹见状,闪身躲到马侧,双手相交,“啪啪啪”拍了三掌。

掌声一落,从道旁的树林里走出三个彩衣丽人,两女手中执剑,一女手里牵着根藤绳,藤绳的另一端拴在一个老者身上,老者被反缚双手,任凭此女牵着走出来。

香珂一见这三个彩衣少女,不由一怔,认出正是螃蟹岛“奇岛三美”邓氏姊妹。而她们身后用藤绳缚着的老者不是无嗔药王是谁!

“奇岛三美”,押着无嗔药王走出树林,站定了,执剑的邓赛云朝香珂阴阴一笑,道:“你敢动上官公子一指头,我这剑立刻把药王的脑袋砍下来!

“没有药王,你有八种圣品也不能复活僵尸!还不快让那野丫头把弓箭放下!”

香珂无奈,回首对马上的梅鹿儿道:“鹿儿,先放下弓箭!”

梅鹿儿闻言,把弓箭放下。

上官寒竹这才转到马前,朝香珂得意地一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是真话吧?”

香珂瞟一眼。“奇岛三美”笑道:“想不到你竟和她们混在一起了!”

上官寒竹笑道:“她们说对你有仇,我答应帮助她们复仇,于是她们便跟了我,成了我得力的助手。”

一旁的玉娇脸色苍白,截口道:“上官寒竹,你好无耻!”

上官寒竹闻言,对依然骑在马上的玉娇笑道:“你凭什么对我说这话,我上官寒竹慢说与‘奇岛三美’好,便和八美,十美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你能够使我快乐,她们也能,而且她们对我忠贞不渝,不像你背叛了我,险些使我丧命在衡山七霸的手里!

“胡玉娇,告诉你,我并不爱你,从没爱过你!”

胡玉娇闻言,不啻遭到五雷轰顶,身形在马上摇晃了几下,险些跌落马下。

她一抓马鞍,眼中含泪,对上官寒竹忿忿道:“你说什么……你从没爱过我?那么你以前的山盟海誓,敢情都是在骗我了?”

上官寒竹微微一笑道:“乾坤间一场大戏,都是你骗我来我骗你。感情这东西何必太认真,问今古情场,谁个真心到底!”

“你!”玉娇泪洒腮边。气道,“你卑鄙!我后悔当初瞎了眼!……我一向视你为我生命的全部……可你……”

说着,一拨马头,向来时的方向策马奔出,蹄声渐远,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香珂想不到玉娇气羞交织会独自跃马远去,想上马去追,可眼下情势又怎走得脱?

只有目送玉娇背影消失,才幽幽叹息一声,转对上官寒竹道:“上官寒竹,你伤透了她。她很痴情……

上官寒竹淡淡地道:“是自作多情!香珂妹,我不怕你内心对我如何鄙视,因为我知道已不能赢得你的心……

香珂冷冷一笑,道:“莫非有‘奇岛三美’在侧相陪,你还不满足?”

上官寒竹潇洒地一笑,道:“你怎么挑拨,她们也不会生我的气!只是现在我该与你摊牌了。”

香珂道,“摊什么牌呢?”

上官寒竹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是答应我还是让我把药王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你面前。

“三天后,你独自一人到嵩山一独峰顶找我!

“你若答应我,便把药王交给你,你若不答应,就等着接管他的人头。

“记住:你独自一人上一独峰,有第二个人跟随,你看到的将不是我而是药王的人头!”

上官

寒竹说完,转对“奇岛三美”道:“咱们走!”

说着又转首看了木立在那里的香珂一眼,道:“你们若敢追随一步,我们就先杀了药王!”

说完,牵着自己的宝马,跟随在“奇岛三美”的身后,押解着药王钻进树林,扬长而去……

山道上剩下了呆若木鸡的香珂,剩下了紧握金刀的宝柱,剩下了马上不知所措,手执弓箭的梅鹿儿……

朋友一旦成为敌人那将是最可怕的对手。

香珂只觉心中空荡荡的。

上官寒竹曾经说过: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会碰上敌手,而靠心机智慧便可征服一切。

他是这样说的,也正是这样做的,显然自己不会选择让药王死,而只身一人上一独峰见他,不管答应与否,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宝柱不在身侧,他会无所顾忌……不去?他真的一气之下杀了药王呢?

阳光透过树缝,射到山道上,刺人眼目。

香珂仰首看了看天,微喟道:“咱们怎么办?前去不得,后退不得。不如先到林子里歇息一下。”

宝柱点了点头。他知道香珂是想找地方静静地想一想。

香珂见宝柱颔首,便牵了马走向山道,拐入一旁的树林,在林中寻了块草地停下,将马松了肚带,拴在树上,转身对跟进来的宝柱和梅鹿儿道:“咱们就在此歇息吧。”

说着,便坐下来把头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显出疲倦无奈的凄苦神色。

宝柱和梅鹿儿也分别拴好了马,走到香珂身旁。

梅鹿儿在香珂身旁坐下,轻声劝慰道:“香珂姐,你别难过,办法总会有的。”

宝柱没有坐下,伫立一旁,把目光投向远处。

那里有只小松鼠很谨慎地正朝这边看,眼睛亮晶晶的,含着几分惊惧。

此时,他的心里也并不平静,只因那上官寒竹是自己的兄长,虽说不是一奶同胞,但毕竟是吃一个母亲的奶长大的,从小至大,朝夕相处,那分情感不是亲兄弟也亚赛亲兄弟。

因此在天山上官寒竹劫下圣品时,宝柱才没有动手,以致使上官寒竹逃走,造成今日之祸患……

他心中有自责、内疚和不安,还有深深的焦虑,只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若是与上官寒竹真的交手厮杀,他也许可以将其制服,但是容不得自己动手,他们手中有药王作人质……

香珂见梅鹿儿也面带忧伤,听她轻声劝慰自己,便苦笑道:“鹿儿,姐姐当初对你说过,江湖风波险,人心莫测。

“唉,你真不该步入江湖,这样一来,非但不是我们照顾你,你却因我们受到了连累。

“我们真感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故去的老爹爹!”

梅鹿儿道:“姐姐,快别这么说,我跟随着你们长了不少见识,便是明天就死,我也觉得比一辈子蹲在山里好!”

香珂幽幽而叹道:“我原来在雪屋时也这么想过,但到江湖折腾了一阵子后,却很想再回到雪屋去,守着一堆炭火,静静地,无忧无虑地想些什么……”

梅鹿儿道:“只因江湖杀戮太重,死个人好像不当回事?”

香珂道:“只要武林断不了争名夺利,江湖便永无宁日。

“文人相轻,武人相斥,文人相轻,短不了勾心斗角;武人相斥,必然造成杀戮……”

说着,忽地想起了什么似地道:“鹿儿,吹支曲子吧,要欢乐一些的。”

梅鹿儿闻言,取出竹笛,道:“可是咱们几乎面临困境……”

香珂微喟道:“越是身处困境,才越要快乐一些,忧愁会帮助我们摆脱困境吗?

“眼泪会帮助我们摆脱困境吗?吹吧,鹿儿。”

梅鹿儿似有所悟,横笛唇边,吹响了一首欢快喜庆的曲子……

笛声悠扬悦耳,使旁边的小松鼠忘了上树,仿佛也使那山风停住了脚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