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堡,在洛阳城西十多里处。

堡内有六十余户人家,掩映在绿树之中。虽然很平常,但环境却还幽静。

这一天上午,一匹健马自西北的方向奔到了金龙堡。

马上有一披风的白衣少女,马到金龙堡外,白衣少女勒住坐骑,举目向堡内观望,她不由皱了皱眉。

游目四顾,见两个七八岁光景的孩童正在路旁树下玩耍,遂下了马牵马来到两个孩子跟前,笑问道:“小孩子,你们可知道金南天家住在哪里吗?”

两个孩童闻言,停止了玩耍,其中稍胖些的孩童不悦地瞟了白衣少女一眼,道:

“你说什么话呢,不许叫金爷爷的名字。那样是不尊重金爷爷。”

白衣少女一怔,改口笑道:“对,是金爷爷。他家住在哪里,你们能指点给我吗?”

一旁的瘦孩童道,“你要去金爷爷的家,我们领你去。”

说完,两个孩童在前面一蹦一跳地把牵着马的白衣少女领到堡子最东头一个四合院门前。

那胖孩童一指紧闭的大门道:“这就是金爷爷的家。”

白衣少女感激地点点头,笑道:“多谢你们了。”

瘦孩童笑道:“不用谢,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说完,两个孩童像是完成了一项很光荣的任务,欢天喜地跑着远去了……

白衣少女抬头看了看这四合院。

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这四合院甚普通,门楼不高,院子想来也不会大。

房屋也够陈旧,想不到名满江湖、威震洛阳的金品正的家竟如此简陋。

白衣少女只好上前敲门。

门一响,里面有人应声道:“来了,请稍等。”

话音一落,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仆人装束的年迈老汉“姑娘,你是哪位,到我们金府来有事吗?”

白衣少女沉了沉,笑道:“我叫寒梅。府上的金夫人是小女的远方表姑。多年不见,特来探望。”

老仆人闻言笑道:“原来是夫人的亲戚,快请,快请。”

说着,亲身让进白衣少女,接过马去,把大门关上。

白衣少女走进院子,又是一惊。只见偌大个庭院并无一花一草,只是很清洁。

这时,那老仆人朝东厢房高声喊道:“小红,有夫人的亲戚来了。”

话音未落,东厢房传出一声清脆的应声,接着打东厢房山雀般飞出一个红衣小丫鬟。

笑吟吟地奔到白衣少女跟前,初是一怔,又旋即一笑,道:“你是夫人的亲戚,我怎么没见过?”

白衣少女笑道:“小女多年不来,又是远亲……”

小红笑道:“好了,好了。夫人这些天不知道怎么的,茶不吃饭不进,似有满腹心事。你今儿个来了,正好为夫人开心宽怀。”

说着笑着,引白衣少女进了东厢房,来到一间客厅似的雅室,让白衣少女坐了,又端上茶,然后笑吟吟道:“看,我还没问你的芳名呢?好去禀告夫人呀!”

白衣少女笑道:“夫人来时,自然就知道了。”

小红一怔,正欲说话。

白衣少女又道:“不信你叫夫人来,看她认识不认识我这亲戚?”

小红满脸不相信地转身走出雅室。

少顷,雅室外一阵脚步声响,接着一个雍

容华贵、面带忧戚的中年妇人出现在雅室门口,中年妇人身后站着满面惑然的小红。

乍见这中年妇人,白衣少女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中年妇人一看见这白衣少女,竟呆怔在门口,忘记了举步进屋。

小红见了这情景,一旁格格笑道:“原来你们真的相识。”

中年妇人听了小红的话,似是一怔,仿佛在梦中惊醒,转首对小红淡淡道:“你去吧。”

小红茫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慢转身,带着困惑不解的目光走了。

中年女人伸手关上雅室的门,然后转过身定定地望着白衣少女,一字一吐地道:

“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白衣少女也定定地望着中年妇人,不徐不疾地道:“柳香珂就是我。有个叫小曼的,她说……”

中年妇人不待白衣少女说完,抢上一步,一把握住白衣少女的手,截口道:“你是香珂?小曼她告诉你了吗?”

白衣少女赫然是柳香珂。

她不能忘记小曼在雪屋临终时说的话。

所以,只身单骑,下天山奔到了金龙堡,寻我自己的母亲,进而查寻出“神州令”的下落和昔年惨案的真凶。

来金龙堡她别无选择,也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

香珂此时心中自然异常激动,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因为出道江湖历经风风雨雨,已经使她成熟许多,告诉自己不能轻信,不能感情用事……

因此,当中年妇人说了这句话后,香珂只是淡淡地道:“是的,那个小曼告诉我说金龙堡的金夫人是我的生身之母。”

中年妇人激动地摇着握住的香珂的手,道:“我就是金夫人,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杨若英,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

香珂的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她道:“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呢?”

中年妇人眼中噙泪,一字一吐地道:“要是我没记错,你的左臂上有块浅红色的印记,像个花瓣形状。”

香珂信服了,面前的这个中年妇人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杨若英,因为除了自己的生身之母和恩师纪英年,还有谁知道自己的左臂上的印记。

她再也抑制不住那满腹的情感,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妈!”

便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里……

经过了多少风浪艰辛,走过了多少险滩凶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终于扑进了母亲的温暖的怀抱……

这种激动人心的场面,这分骨肉离别又相聚的情感,实难笔墨所能尽述,不临当时景,谁解其中味。

父母情深,贵如金,儿女如骨肉,离也伤情,聚也泪纷纷,只愿长相守,父母欢欣,子女欢欣。一生少操心。

杨若英怀抱亲生女,心中喜且悲。见骨肉思丈夫,也把泪垂。

许久,她才把香珂推离怀中,轻轻为女儿拭泪,出语也轻:“香珂,小曼她呢?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香珂摇了摇头,道:“她被勾魂使者杀死了,为了救我们……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杨若英叹道:“以前一点消息也听不到。只是那天金龙武馆被人捣毁了,有人来告诉品正他爹,我才听到点信儿。

“又后来,品正遇害了,我才隐隐约约听到说有一个柳香珂,是昔年柳金童的女儿,我这才相信你还活着,就派出

小曼暗中查寻并保护你……”

香珂惊异地道:“妈,那品正他爹金南天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自然不知道了。哈哈!”杨若英未开口,门口有人接声笑道,“若知道了我们还能生活这么多年吗!”

随着声音,门口走进一个人来。

香珂浑身一颤,抬眼一看走进一个人,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曹老头?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掉河淹死了吗?”

从门外走进的这个人赫然是与香珂多次打过交道的算卦的曹老头。

而此刻他的装束却不和算卦时一样,一袭锦袍,足下是薄底快靴,脸上的笑与算卦时也不一样,很慈祥,很和蔼让人看了心中便会产生温暖与亲切感。

他听了香珂的话,笑道:“傻孩子,我告诉你吧,曹老头是我的化名。

“算卦是我骗钱的职业,我叫金南天。

“今天你们母女相认,你该叫我父亲了。”

说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杨若英神色复杂地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对香珂:“他就是品正的父亲……”

香珂硬着头皮向金南天鞠了一躬,道:“父亲,女儿有礼了。”

金南天见了,微微一笑,道:“香珂,那个小曼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呀?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香珂一惊,金南天居然也知道这些!她抬眼去看母亲杨若英。

杨若英凄苦地一笑,对金南天道:“品正他爹,实不相瞒,我不是什么胡萍萍,已如你所说,那是我的化名。

“当初到贵府当仆人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我真正名字是杨若英,也是武林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如果不是我女儿出道江湖,我会一直沉默到死……

金南天笑道:“看我这个当丈夫的多粗心!也难怪,我一直都很忙,竟很少与你好好谈心。

“其实,也是你伪装得巧妙,以致使我连想都没想过……”

杨若英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派出小曼查寻香珂的?”

金南天笑道:“偏巧有位公子知道这件事,他告诉了我。

“并说你就是香珂的母亲。这位公子还推断,如果你真的是杨若英,那么你的手里就应该有‘神州令’……”

杨若英霍然而起,对金南天道:“你说什么?‘神州令’会在我手里?你说的那位公子是谁?”

金南天仿佛没看见杨若英的冲动神态,继续说下去:“这位公子告诉我这些秘密,并不是无偿的。他的条件是让我答应娶香珂为妻。

“我看这位公子不错,也就以一个继父的身份答应了。

“因为没有这位公子,也许我直到死还会蒙在鼓里。

“也许直到死还不知道武林中人挣抢得发疯拼命的至尊之物,竟在我妻子手里……

“真是天意,这位公子让我在未死之前知道了这些……”

杨若英慢慢地坐下,叹道:“这位公子他人呢?至少作了我的门婿,我这个岳母该看一看吧。”

金南天笑道:“对,应该看一看。好好地看一看。”

说着,对雅室门外朗声道:“请进吧,公子。你岳母要对你相看一番呢!”

话音未落,从门外走进一位俊美的公子。腰上佩刀,举止优雅,风度绝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