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洛奶奶死了
路灯明黄色的灯光下，细小的雪花看起来都好大。
洛云川身材颀长，穿一身剪裁合体的名贵手工西装，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他将我往他身边一拉，一条胳膊从我脖子后面绕过去，压在我另一侧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熟稔有余，亲昵不足。
但是，因为齐阳在场的关系，却让我感觉很有压力。
我想要摆脱他的胳膊，却被他用力压得更紧。
洛云川随意翻了一下那张大红请柬，就把它递给了一旁的手下。而后，微微低头，对我说：“亲爱的，外面冷，我们回家。”
一句话，说得柔情蜜意，我心里一颤，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家？！
洛云川说出这样的话时，我心里一阵发虚，抬眼，就对上齐阳隐忍着怒意的眸子。
他面上波澜不惊，眼睛里却泛起淡淡的粉色，在墨绿色头发的映衬下，显得特别耀眼。
我不舍得齐阳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赶紧就想解释：“洛云川，什么叫我们回家？我们可不是住在同一个……”
然而，我话未说完，洛云川就猛地低头，淡淡的古龙水香气迎面扑来，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强势的舌撬开我紧咬的牙关，攻城略地。
这个吻，比之前慕雪和齐阳的那一吻，更**、绵长，让人心跳加速。
我强力保持理智，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松开了我的嘴唇。在这样的雪夜之中，我竟被他吻得有些热了，仰面躺在他怀中，胸口一起一伏地无声喘息。
齐阳和慕雪，在洛云川吻我的时候，已经走了。
我瞪他一眼：“你放开我。”
背着光，看不太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他晶亮的眸子看向齐阳机车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问我：“我替你报复回去，难道，你不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说完，他又低头，吻在刚刚落在我脸上的一片雪花上。
这动作，太暧昧，我的脸本就红，现在，被他弄得更是尴尬地没地方躲，赶紧推开他。
“洛云川，你闹够了没有？我不需要你替我报复谁，我们早就说好了，你不可以再碰我！”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气息不匀。
一抬眼，却看到一群女人站在红夜的门口，正饶有兴趣地往我们这儿看。
听到其中一个女人说：“哇，那不是洛少吗？婉清，洛少一定是来找你的，你快过去呀！”
外面下着雪，陈婉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裙子，眼神在我和洛云川之间穿梭，被同伴推着朝我们这儿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她这种偏单薄的身材，正适合穿这种旗袍风格的裙子，配上一头复古的波浪卷发，隐隐有一种民国女子的风范。
陈婉清看洛云川的眼睛里，星光闪闪，几乎能喷出火来。
我嗤笑一声：“洛总，你的女人来了。”
洛云川这才回头，陈婉清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洛总。”
说着，她就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想来挽洛云川的胳膊，却被洛云川退后一步，给躲过了。
陈婉清的手，已经伸到半空之中，放下也尴尬，再去挽洛云川的胳膊，就会更尴尬。
此时，这么多人看着，她脸上已经浮现出两抹红晕，娇羞委屈地看着洛云川，又叫了一声：“洛总。”
她的声音绵软入骨，女人听着也会生出几分怜悯来，可是，这洛云川却就跟没听见一样，理都没理人家。
“洛总，您是不是知道婉清来红夜玩儿了，所以，才大驾光临红夜，来接她？”旁边的女人，自来熟地跟洛云川搭讪。
莫沫站在陈婉清身边，冷笑着看我，一副处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
雪越下越大，从刚刚的小雪片儿，已经变成大雪花了。
我没兴趣跟这一群笨女人在外面挨冻，找了个借口就想回红夜，却被洛云川一把拉住了胳膊：“回家。”
这个洛云川，执拗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
我苦笑：“洛总，想跟你回家的人已经站在这儿了，麻烦你放过我，好不好？”
听到我说这话，那群女人全都看向我。
我若有似无地瞭了莫沫一眼，之前，她还想带陈婉清过来让我出丑，如今这种局面，够她尴尬的了。
然而，我却并没有利用洛云川来凸显优越感的心思，整理了一下情绪，我跟洛云川说：“洛总，我还要工作。”
“我等你下班。”
我没想到，洛云川会说这句话。
以往，他都是一言堂的作风，哪里会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不听话就直接扛走。
今天，他要等我下班？
这是下了场雪，把脑袋给冻坏了吗？
我疑惑地看着洛云川，他却已经握着我的胳膊，直接带着我往红夜里走去。
走过陈婉清身边时，她又急切又委屈地叫了一声：“洛总。”似乎很想把洛云川给留住。
洛云川连眼皮都没往她那边抬一下，直接牵着我，走进了红夜。
我小声说道：“洛总，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占了人家的便宜，现在，连话都不跟人家说了？”
“占便宜？”洛云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想让我带上她？”
“我可没这样说。”
看着洛云川即将发火的样子，我觉得，我还是闭嘴得好。
站在透明玻璃的观景电梯里，能清楚地看到红夜外面的一切。
午夜清冷的街道上，陈婉清僵直地站在风雪中，她身旁几个女人想拉她走，但是，拉了几下，她都没有走。
最后，那几个女人没有耐心再拉她，就自己走开了。
风雪中，只留她一人，慢慢蹲下身子，抱着膝盖……
随着电梯越升越高，她慢慢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小黑点儿，就像是这海城街道上的一个垃圾箱一样，没有人会关注和理会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儿心疼她了。
我偷偷抬眼去看洛云川，他面对着电梯门，一言不发地站着，微微抿着的嘴唇，勾出好看的唇形。他的唇角有一片乌青，之前在外面时，光线太差，我并没注意到这片伤痕。现在细看来，应该是跟人打架了。
刚刚面对齐阳和慕雪的时候，他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而，此时，眼底却一片晦暗，笔直的脊背微微弯曲，显出很疲惫的样子。
电梯到达我们要去的楼层时，电梯门打开，我刚要出去，洛云川却忽然从后面抱住我的腰，然后，快速地摁下了顶楼的按键。
“洛云川，你干什么？”我有些生气地想挣脱他。
片刻之后，电梯门关上。
洛云川忽然整个人伏在我后背上，大半的体重都压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有些吃力。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说话时，气息吐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特别痒。
他说：“苏米，我奶奶死了。”
“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浑身一颤，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千斤巨石一般，堵得喘不过气来。
脑子有一瞬间的死机，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洛云川说的那五个字的意思。
洛奶奶，死了？
今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虽然只跟洛奶奶见过一面，我却觉得自己跟她特别有缘，特别愿意跟她亲近。
如今，听到这个噩耗，我半点儿都不愿意相信。
我眼眶红了，语不成句地跟洛云川讲：“你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拼命想要骗自己，说洛奶奶没有死，这只是洛云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然而，就算傻子，也不会拿自己亲人的生死开玩笑！
洛云川伏在我后背上，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有温凉的**滴进我的肩窝里。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我们已经到了顶楼。
洛云川伸手按下开门按钮，却并不急着出去。
“让我靠一会儿。”他说。
我双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一想到洛奶奶和蔼可亲的笑容，我就会悲从中来，忍不住想哭。
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洛云川伏在我背上。
除了一开始掉进我肩窝里的几滴不明**以外，洛云川并没有哭，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就算他表面上装得再平静，再坚强，他的身体也在轻微地发抖。
“想哭就哭吧。”我把手附在他环绕在我腰间的双手上，试着去安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云川才再次站起身来，带着我到了红夜的天台。
虽然来了红夜五年，我却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雪越下越大，天台上已经呈现出一层薄雪，走在上面，就能印出不太明显的脚印。
这里，离天好近，我和洛云川并排坐在天台的边沿，抬头望天。
洛云川跟我说，他很后悔，如果早知道奶奶会因为心疼一套从老家带来的碗盘，而偷偷把它们藏起来。那么，他肯定会留在洛家别墅里，监督工人把厨房里的一切都销毁。
那是一套不值几块钱的粗瓷大碗，洛奶奶念旧，搬家的时候一直都带着它们。
她说，她的几个孩子，小时候就是用这些碗吃饭，才一个个长大成人的。
她带着它们，以后，家庭聚会都要用这些碗来吃饭，让孩子们不要忘记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幸福生活。
今天晚饭时，洛奶奶用那只碗吃了饭。
后来，觉得不舒服，并没有当成什么大事来处理，只是躺在**休息。到后来，真得难受得不行了的时候，再送去医院，已经迟了。
“对不起！”我低着头，强忍着伤心和内疚，跟洛云川道歉。追根究底，是我把那包毒药带进了洛家别墅。
“如果……不是因为我，洛奶奶也不……会死！”
我哽咽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洛云川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沉声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洛云鹤。他想杀我，却误杀了我奶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我仰头，看着他好看的下巴，和眼神中的怒火：“要不，我们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