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们要结婚了

小燕眼中强忍着泪水,脸上的妆都糊了。

她回头看到是我,表情显得很慌乱,想要跑走,被我快一步攥住了手腕。

从刚刚的对话中,我已经判断出她跟那个男孩儿的关系。

想要安慰小燕,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百合曾经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小燕,你记住。让你哭的男人,不值得你哭。”

小燕没听进去我的话,焦急地看了一眼男孩儿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就强行从我手中抽出手去:“苏米姐,我不能没有他!”

说完,她就又追了上去。

十二厘米高的细跟儿高跟鞋,跑起步来,很容易受伤,她有几次险些崴了脚,看得我为她揪心。

17岁,正是花季雨季的美好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旦陷入了情网,就难以自拔。

我跟上去时,正看到一群面容生涩、一看就是学生的男孩儿,从包房里走出来。

他们都喝了很多酒,一个个脸红红的,有几个已经不能自己走路,需要别人架着了。

那个叫文斌的白净男孩儿,此时,站在人群的后面,面色讪讪地看着小燕,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来纠缠我了!”

“文斌,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小燕张开双臂,挡在人群之前,急切地说道,“我求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能说你不是……”他可能是要说一个“鸡”字,但是,因为太难听了,又被他硬生生咽下肚里。,“不管怎么说,我们没可能了。”

“可是,文斌,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呀?”面对男友的决绝,小燕再也忍不住眼泪,“你忘了吗?你学美术的那些费用……”

“够了!别再说了。”没等小燕说完,文斌就开口打断,“兰小燕,你爱的是我的人,还是钱?我现在还是一个没有赚钱能力的学生,你跟我谈钱,不觉得羞耻吗?”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旁边的男孩儿劝他好好说话,被他直接拒绝:“兰小燕,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我们俩从今天起,没有任何关系!你永远不要来找我!”

说完,他没等小燕说话,就走了。

一起来的男孩儿们,有人安慰了小燕两句,但,多数都是用鄙夷的眼神看她,最后,也都成群结队地离开了红夜。

众人走后,小燕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她呜呜哭着的时候,我没有走过去安慰她。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必须要经历挫折,只有切切实实感觉到痛,才能真正成长。

对于一个17岁的女孩儿来说,这样的痛,似乎来得太早。

可是,对于我们这种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的女人而言,早痛比晚痛,要强得多。

我耐心地等小燕哭够了,才把她扶起来,牵了她的手,出门给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好好休息。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替她打开出租车的车门,她却微微低头,咬着下唇,犹豫着看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苏米姐,我想辞职。”

“为了那个男孩儿?”

她点头,小声说道:“我离不开他。”

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当时,看到齐阳和慕雪在一起时,我恨不得想要去死。

年轻人,很容易轻视死亡,也很容易用死亡去解决问题。

那时,若不是洛云川拉我跳江,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热爱生命。

临死前的一刻,再后悔,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在生死面前,这些儿女情长,都不值得一提。

我心疼小燕,不过,为她考虑,我却不能让她辞职。

“我给你一个无期限长假,如果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我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她眼睛红彤彤地看我。

我把嘴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保护好自己,别跟那个男孩儿……睡。”

小燕身子微微一震,最后,抿着唇对我点头,说:“我知道了,苏米姐。”

我目送着她乘出租车远去,想起小燕曾经跟我说过,她有一个男朋友,是海城某艺术高中的美术生,画画特别好。

他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小燕一直挣钱给他交学费、买材料,用金钱支持他去追寻心中的梦想。

人人都知道,学美术有多费钱,小燕在红夜的收入,几乎都给他了。

别看小燕在红夜陪酒,却是一个心思特别单纯的女孩儿,她的快乐很简单,那就是,男友快乐,她就快乐。

17岁的女孩儿,不会想到,一段海誓山盟的感情,会这么快就走到尽头。

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或许,终究只是一场空。

我希望那男孩儿能跟小燕重归于好,但是,我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因为,我可不是17岁的单纯姑娘了。

姐19岁!

出租车从视线里消失,我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竟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炫酷机车,停在了路边。

机车上的两人,正是我熟悉的齐阳和慕雪。此时,慕雪的双臂环在齐阳腰间,画面温馨养眼,但我却像是被深深地刺了一下,赶紧低头往红夜里走。

而,这时,慕雪却急急地叫住了我。

她把一张大红色请柬递到我面前时,我他吗的真想骂娘。

“苏米,我和齐阳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这周末。”慕雪涂着一张大红唇,亲昵地挽着齐阳的胳膊,说话时透着一股趾高气扬的劲儿,“你一定要来参加啊!我跟齐阳商量好了,让你做我家孩子的干妈。”

血一样通红的婚礼请柬,摆在我面前。

我被刺得眼睛生疼,抬眼去看齐阳,他站在慕雪侧后方,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知道他是在工作,我不能坏他的事,所以,我强忍住情绪,假装跟他叙旧:“这么快就要结婚啦,恭喜你啊!”

齐阳抿抿唇,小声说:“是啊,记得来参加婚礼。”

虽然我极力隐忍,但是,真要我去参加齐阳和别人的婚礼,即便知道这应该是一场假婚礼,我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讪讪地笑笑,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礼金我现在给你,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我这周末有事儿。”

“什么事情,能比参加我们的婚礼还重要啊?”慕雪笑着把钱给我推了回来,“齐阳,我们让苏米来给我做伴娘,好不好?”

她仰着头看齐阳,一脸幸福的样子。

齐阳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说:“好,都随你。”

他对慕雪的态度,俨然是对新婚娇妻的宠溺,让我突然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为了任务跟慕雪假结婚,还是真的……

不过,我很快把刚刚萌发出来的一丝疑惑,给掐灭在萌芽状态。

我和齐阳,之前因为误会,错过了那么多次。

我不会再无端怀疑他,借着夜色的掩饰,我努力强忍着眼中的泪光,唇角勾起一抹笑:“做三次伴娘,就会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齐阳,你自己结婚了,就不管我这个前女友嫁不嫁得出去?做人也忒狠了一点儿吧?!”

齐阳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慕雪说:“亲爱的,咱们就别难为苏米了。”

“……好吧。”慕雪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齐阳低声哄她,她说:“不行,你得亲我一下。”

她让齐阳现在亲她,显然是要做给我看的。她话一出口,我和齐阳就倏地看向对方,他有一瞬间的迟钝,但是,在慕雪探询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之前的一刻,他迅速低头,在慕雪额头上亲了一口。

一个吻,蜻蜓点水。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扎眼,扎心。

慕雪对额头上的这一吻并不满意,在齐阳抬起头来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红唇直接印在了齐阳的嘴唇上。

我的男朋友,和他的任务对象,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深情款款的法式热吻。

而我,却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我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站在海城后半夜、空寂无人的大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接吻的二人。

忽然,脸上感觉到一抹冰凉,抬起头,竟看到一片片细小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呵,海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啊!下得还真是应景。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耐着性子,等他们的嘴唇分开。

齐阳糊了满嘴大红色的口红,在我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没好意思再看我。

我不是演员,演不出无所谓的样子。即便我再怎么保持镇定,眼神中的伤痛都是掩饰不住的。

慕雪看到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了一下,又一次把请柬推到我面前:“苏米,你可以不做伴娘,但是,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哟。我们需要你的祝福!”

而后,她忽然上前一步牵住我的手,从齐阳那个角度看过来,她只是想把请柬塞进我手中。只有我能听到她小声在我耳边说的话:“苏米,我就是要你来参加我和齐阳的婚礼,看着我们俩幸福的样子!就是要你对齐阳死心!”

一改她之前跟齐阳说话时,温柔似水的模样,此刻的慕雪,冰冷中带着阴毒。

我早就知道她别有用意,对她说出来这样的话,并不觉得有多惊讶,不动声色地把她推开,冷声道:“何必呢?你装温柔装得不累吗?”

我说话的声音不低,齐阳也能听到。慕雪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

她背对着齐阳,拿眼神冷冷地瞪我,声音却一如之前那般温柔:“苏米,温柔不是装的,是骨子里的气质。反正,我今天把请柬带过来了,你不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吧?!”

给她面子?谁给我面子呀?

她今天能带齐阳过来示威,指不定,婚礼上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我才不会那么傻,去钻她设下的圈套。

然而,刚要拒绝,斜刺里却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干净利落地接过那请柬。

“你放心,我们俩一定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