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豆豆进了抢救室
后来，百合赶到医院，才交齐了住院费。
午后，我困得实在不行了，甜甜让我回家休息，我不肯，就趴在椅子上睡了会儿。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被一阵吵杂声给闹醒。
一抬头，看到满屋子的大白褂，甜甜扑在豆豆的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把豆豆给抬了出去，我忙抓住一个护士的手，问：“出了什么事？”
“突发性休克，要立刻抢救。”
护士顾不得多呆一刻，立刻追了出去。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发性休克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
甜甜半跪在地上，双手摸着残留着豆豆余温的病床，哭得死去活来：“我命苦的孩子啊！”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扶起来。
她瞪圆了眼睛看我：“苏米，豆豆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影子。我心脏突突地跳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甜甜一把扯掉吊瓶的针头，迈着虚弱的脚步往外走，血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滴。
我扶住她，说：“你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愤怒的眼神给吓住了。甜甜一向是温婉善良、与世无争的慢性子，从来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第一次见她这样的眼神，我竟有点儿被吓到了。
甜甜说：“我要去陪豆豆。”
后来，我就陪着她，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门上方那盏写着“抢救中”的红灯。
甜甜一直在瑟瑟发抖，我抱紧她，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其实，我现在也怕得不行。
从第一眼见到黄豆豆起，我就喜欢上这个孩子了。甚至还默默地想过，以后如果也能生个女儿的话，长得像她这么可爱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有护士从抢救室走出来。
我们立刻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护士说还在努力抢救中，钱不够了，让我们再去交一万块钱。
我脑子里轰得一下，一万块！哪里去找一万块？
可是，现在救豆豆要紧，就算没有钱，也得拼命想办法。
我急得团团转，甜甜突然疯了似得朝楼梯口跑去，我追上她：“你干嘛？”
“存折，我的存折在家里！”甜甜急急忙忙说道，“我得赶快取钱，救我闺女！”
“你家离这边太远了，等你拿了钱回来，也来不及了呀！”我紧追着她，跑到医院一楼大厅。
甜甜跑到大厅中央，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来不及了？”她仰着头，泣不成声。
“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和无奈。
大厅里人很多，甜甜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向他们。像个乞丐一样，不停地给人们磕头，扬着两只手，讨钱：“求求你，借我点儿钱，救完我闺女，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她情绪太过激动，不明真相的人看着，只会觉得她是个疯婆娘。
大厅里的人，不是被她吓得跑走，就是骂她，最多能给个三块五块钱的，都是杯水车薪。
她不停讨钱的情景，在我眼里，忽然就变成了电影的慢放镜头。
我流着眼泪，掏出手机：“喂，叶丞，你能不能借我一万块钱？”
他的手机号码，上次见面的时候给过我，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我以前决定永远不拨通这个号码，不过，这次关乎一个孩子的性命，我的倔强，都是狗屁。
很快，就有人替叶丞送了一万块现金过来，我赶忙跑去缴费处，然而，缴费处的人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已经有人交过钱了。
我有些疑惑地让她再查一遍，她很笃定的说：“没错啊，就是黄豆豆的费用，刚刚有个男人来交的。”
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她想了一下，说：“绿头发，单眼皮，皮肤很白，长得很好看。对了，眼角还有颗特别好看的美人痣。”
齐阳？！
他为什么要给豆豆交医药费？他还在医院里吗？
我快速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看到齐阳的身影。
带着满腹的疑问，我回到抢救室门外，甜甜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坐姿，僵硬地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红灯看。
又过了好久，代表着正在抢救的红灯，突然熄灭。
甜甜蹭地站起身子，不一会儿，就有医护人员推着小豆豆出来。
我和甜甜立刻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病**，那么小小的孩子，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医生说：“总算是抢救过来了，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才会发生休克，还得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才行。”
听说抢救过来了，甜甜紧绷的脸这才有了一丝放松。
她对医生千恩万谢，后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回病房，重症监护室不能进，她就隔着玻璃窗，一刻也不离开地守着豆豆。
她说：“苏米，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如果豆豆醒来看不到我，她会害怕的。”
我陪她守着，她说：“苏米，楼梯间太冷了……”
我有些莫名地看着她，这一次之所以会因为煤球炉而煤气中毒，就是因为她们租住的楼梯间太冷，豆豆被冻感冒了，所以，甜甜才会生个炉子取暖。不想，却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故。
她意识到煤气中毒时，已经不够力气去开门了。所以，才会跌倒在地上。
甜甜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又幽幽地说了一句：“人间也太冷了。”
我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豆豆还那么小……”
“对，豆豆那么小，所以，我还要好好活着保护她。没有我，她可怎么办呀？”她的手在玻璃窗上摩挲，就好像摸着小豆豆的脸一样。
我俩对着窗户往里看，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赵甜，你怎么会在这里？”
甜甜的身子蓦地一僵，我发现她不对劲儿，回头看时，发现一个腰肥腿粗，穿着棕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正满脸不屑地看着甜甜。
“他是谁？”我小声问甜甜。
“豆豆的爸爸。”她说。
我这才认认真真看那男人，就是一副扔人堆儿里就拣不出来的大众长相。可是，他这种不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赵甜，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那么没礼貌？”男人很粗鲁地过来拽甜甜。
我瞬间化身小老虎，护住甜甜：“你想干嘛？”
“你是谁？”男人好像这才注意到我一样，挑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脸上忽然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哦，我知道了，你跟甜甜一样，也是做鸡的吧？！”
他特地把一个“鸡”字说得特别响，故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我说过，我最恨别人骂我是鸡。
“你敢再说一次试试？”我愤怒地瞪着他，看在他是豆豆爸爸的份儿上，我强忍住打人的冲动。
那男人一点儿都不在乎我这个小女人的愤怒，见惹怒了我，就得意地又要开口。
甜甜大声责备他：“够了！”
男人的目光再次投到甜甜脸上，口中啧啧道：“呦，我亲爱的前妻，你这是怎么了？做那种工作都能累到住院呀？你可真够拼命的。”
话语中的讥讽，不言自明。
我也听明白了，甜甜已经跟他离婚了。
“你来医院干嘛？”甜甜轻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我就像一侧退了一步，给她让了位置。
不过，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男人跟甜甜说话时，颐指气使的样子，和甜甜微微低头，说话时明显没有底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能干嘛……”男人刚要回答，就听旁边，有个尖锐的女声说道：“就是，还能干嘛，当然是陪我做产检咯！”
走廊的尽头，一个身穿桃红色孕妇装的女人，正手扶着腰，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仰着脸，骄傲地看着我们。
女人招招手：“老公，快来扶我一把。”
老公？
那男人这会儿忽然化身成为护妻的好男人一样，颠颠儿跑过去，扶着女人，走了过来。
边走还边问：“老婆，咱们儿子怎么样啦？医生说，什么时候能生？”
“你急什么急？到了预产期，自然就生了。”女人阴阳怪气的话，实则是说给甜甜听的，“我听说，一般到了预产期还不出生的，基本上都是女孩儿。咱们这可是儿子，一定会准时出生的！”
说完，还轻蔑地瞟了甜甜一眼。
我看到甜甜的头越来越低，身子轻轻颤抖，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这明显是一出渣男前夫带着嚣张现任媳妇儿，来挑衅柔弱前妻的戏码嘛！
我一看甜甜这副柔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被她们欺负了。
我气得不行，直接插嘴说道：“生儿子了不起啊？也得能生出来才行！”
“你敢咒我儿子？”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气得脸都绿了，“老公，你帮我撕了她的嘴！”
那男人倒也听话，老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个是非都不分，直接就要扑上来撕我的嘴。
我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他左眼上，打得他晃了好几下，才站稳身子。
他诧异地盯着我：“你会功夫？”
“就会一点儿，但是，教训你这种渣男，绝对够用。”我冷冷说道。
男人捂着眼睛，向后退了两步，又被他媳妇儿给推了上来：“黄能，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倒是上啊！”
黄能虽然是个男人，却是手软脚软，根本不敢上前。
套用网上的一句流行语，他现在就是一副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倍儿爽。
拿我没办法，他又拿甜甜开刀：“赵甜，你看你现在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天天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能有个什么好儿？”
我特看不惯甜甜这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小声逼她说：“甜甜，你说话呀。”
然而，黄能把能骂的脏话几乎都骂尽了，甜甜还是低着头，很胆怯地说：“苏米是很好的人。”
我真替她着急，如果我是她，估计已经拿刀把这渣男砍成十块八块的了。
一直到黄能骂累了，甜甜才说出一句：“黄能，你就不想知道你女儿现在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