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都怪她
李小小的手机不停地响，孙然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显然是开始担心了。
电话的间隙，还有微信进来。
李小小把微信设置成直接显示的模式，所以，我能直接看到微信内容。
孙然一直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看着这一条条微信，特别能感受到孙然关心李小小的心情。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拿着手机，竟然不知不觉掉下了眼泪。
后来，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我才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喂，孙然啊，我是苏米。嗯，对，李小小跟我在一起，我跟男朋友闹别扭了，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拉她来陪我喝酒。她喝醉了，现在睡着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放心啦放心啦，不要再提醒，我会给她喝水。嗯，好，就这么说，拜拜！”
挂断电话以后，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撒这种谎，有一种当贼的感觉。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洛云川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出来。
刚一走出酒店大门，就看到洛云川的车。
后排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他完美的侧脸。
我自然而然地坐进车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这一天过得，跟看电影似的，很不真实。
洛云川问我：“下午为什么没去上课？”
我知道，他最近策反了我的好些同学，我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
“出了些意外。”我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翻墙好玩吗？”他问我。
对于他这种先知的状态，我一点儿都不惊讶，耸耸肩，实话实说：“差点儿掉下来摔死。”
手背，突然被他使劲儿掐了一下，疼得我咬牙，差点儿叫出声来。
“你干什么？”我心疼地揉搓着手背上的指甲印子，坐直了身子，问洛云川。
“让你长点儿记性，以后，再遇到任何棘手的问题，就立刻给我打电话。”他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瞪着我。
而我，心间却忽然一暖，就算洛云川一直在严肃地教育我，可是，我还是厚着脸皮，把脸靠在他胸前，完全无视想要把我推开的手。
洛云川的手，无力地推了我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洛云川，如果今天真得出了点儿什么事，我会一辈子都不敢面对李小小和孙然，他们俩那么好！”只有到了洛云川身边，我才真正放松下来，鼻子一酸，就感觉到彻心彻肺的后怕。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洛云川拍着我的后背，轻声说道，“苏米，我欣赏你的勇敢。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只能算是‘傻大胆儿’，懂吗？你怕对不起你的朋友，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呢？我该怎样面对漫长的人生？！”
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颤音。
我蓦地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的唇就吻了下来。
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实验，说，如果你抬头盯着一个男生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十秒钟，如果他爱你，就会忍不住吻你。
真得，很准！
我张开双臂，环绕住洛云川的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音箱里放出美妙的音乐。
开车的不是阿东，而是一个新司机，我多少会感觉有些别扭。
“你要的人，我给你捞出来了。”洛云川说。
“谢谢你！”我没有去问他怎么做到的，因为他是洛云川，所以，他能救出齐悦，本就不是一件会有意外的事情。
后来，洛云川把我带到一间酒店的房间里，就看到了齐悦。
摁了好几遍门铃，她才起身开门，房间里开着电视，**有她躺过之后留下的印痕。
她见到我，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你是齐悦？”我问她。
她仍旧用那种带有敌意的眼神，瞪着我。
我问她什么话，她都不理我，后来，我也就懒得问她了，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齐刚。
半个小时后，齐刚来到酒店里，见到齐悦时，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牵着齐悦的手，哭着跟我道谢，让齐悦给我跪下，磕头。
我一点儿都不想让齐悦磕头，不过，不用我谦让，齐悦也根本就没有磕头，甚至都没有道谢的打算。
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站着，双手都垂在身侧，懒得多做一个动作。
她比去年过年的时候，瘦了很多，所以，我才没有认出她来。不过，却跟往常一样懒，懒得多走一步，懒得多说一个字。
齐刚喊不动她，就冲她吼：“如果不是你伍悔姐姐帮忙，你一辈子都被困在那种地方！你妈到底怎么教的你？！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
齐悦一直低垂着头，任由齐刚骂她。
被骂急了，才懒懒地抬头，瞪着我说：“都怪她！”
说完，她就直接走出了房间，连行李都懒得拿。
齐刚很怕再失去她，赶忙进屋拿了行李，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我暗暗叹了口气，被何红梅那种自私的母亲养大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爸爸洛云川问我：“伤心吗？”
我摇摇头：“不。”
我根本不在意她是否感谢我，只是，替齐阳感到遗憾。
这是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却活得这样麻木。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跟着洛云川下到一楼，一出电梯，却发现齐家妇女俩，被洛云川的人给拦住了。
齐刚一看到我，就有些疑惑和害怕地问我：“伍悔，这是做什么？”
我也只能疑惑地看向洛云川，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不耐烦的笑意。
他完全不理会齐家父女的疑惑，牵着我的手，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同时，轻声跟手下吩咐说：“送她回去。”
手下愣了一下，迟疑地问：“洛总，送回哪里？”
洛云川一个眼刀丢过去：“你是猪吗？从哪里捞出来，就扔回哪里去！”
手下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并起双脚，低头说：“是！”
我歪着头，看着洛云川微微拧紧的眉头，和齐家父女惊恐的表情。
尤其是齐悦，刚刚还一副我欠她五百万的表情，现在，吓得都快哭了。
“爸爸，我不要再去那种地方！”她紧张地双手揪住齐刚的衣服，惊恐地就往齐刚身后躲，再也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齐刚拼命护着她，吓得也不轻，不停地问我：“伍悔，这是怎么回事呀？千万不能再把她送回去，她才15岁呢！”
洛云川一向面黑，不了解他的人，会被他吓到，一点儿都不奇怪。
以前第一次见洛云川的时候，说实话，我也被他吓得不敢造次。
可是，懂他的人，都知道，他心里其实住着一位活菩萨。
“不懂感恩的人，不配我洛云川救。”洛云川清清淡淡地开口，算是给了齐刚一个答案。
齐刚蓦地瞪圆了眼睛，呆了一会儿，突然气呼呼地往齐悦的腿弯出踢了一脚，直接把她踢得跪在了地上。
他也是真得慌了，才会这样。踢完齐悦以后，自己不停地抹眼泪。
“小悦，快给伍悔磕头！快谢谢人家救你！”他说。
说实话，看他这样，我心里特别难受。
齐悦仰着头，仍旧愤怒地瞪我，可是，眼神中，更多的是惊恐和胆怯。
我小声跟洛云川说：“差不多就得了，我不喜欢别人给我磕头。”
洛云川沉着脸看我：“苏米，仁慈是人类特有的高尚品格。可是，不论是非曲直，一视同仁的仁慈，就是愚蠢！”
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我承认洛云川说得有道理。
呆了一瞬，齐悦就已经被父亲按着头，一头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咚”得一声响，估计是把头磕疼了，疼得哇哇哭。
“算了，她还是个孩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背过身去，小声跟洛云川说。
洛云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摆摆手，放过他们。
齐刚擦了一把冷汗，齐悦一放松，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不需要你们感谢我，可是，我想让你们去一个地方。”看着齐悦，我说。
“什么地方？”齐刚问我。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提起那个地方，我心里一阵酸。
后来，我请洛云川派车，把父女俩送去了禅隐寺。
那里，有我给齐阳供奉的牌位，他们也该去看看他了！
直到此时，齐悦的事情，才算是完全处理好了。
后来，齐刚带齐悦回许县老家，安顿了下来。他没有再出来打工，而是在老家的工厂里，找了份工资不高，可是，却能每天陪伴女儿的工作。
他跟何红梅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女儿，一直到女儿出嫁。
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人跟齐刚一样，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赚钱，却忽略了对家人的陪伴，对儿女的心灵的呵护。直到意识到儿女的心态发生问题时，才后悔莫及。
有的人，能来得及挽回，比如齐悦。
而有的人，却这辈子都没有弥补的机会，比如……
齐刚信守对我的承诺，一直都在许县散播我在海城读大学的消息。如果有人说我在夜场做小姐的事情，他就会跟人家吵架，把别人吓得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其实，因为确信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许县生活，所以，我也并没有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只是，那里，有我和齐阳的童年回忆。
说不定，等我以后老了，追思童年时，还会回去看看。
所以，我不希望，它于我而言，永远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