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一夜间败落
红夜的一楼大厅，还算正常，除了一些翻到在地上的家具以外，并没有受什么大的损伤。
我先和Lucas一起去了红夜的酒吧，这里就被打砸得十分严重了，满地都是摔碎的酒瓶，翻到的桌椅，连吊在顶棚上的彩灯，都摇摇欲坠，几乎要掉下来。
手电筒的光芒扫过的地方，偶尔能见到几处血渍。
“那些戴面具的人，一进来，一句话都不说，就开始打砸。当时，酒吧里还有客人，现在想想，如果那场火是从酒吧里气来，后果真是不敢想。”Lucas眼神忧郁地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吧台，脸色微微泛白，心有余悸。
我曾经看过一个香港的恐怖电影，讲的是几个坏蛋去一家KTV里纵火，把整个KTV里的人都烧死了。人们被大火烧死的过程，惨状令人不忍直视。从那以后，那家KTV就成了一个著名的鬼屋。
如果红夜的这场大火，真得是从酒吧烧起来。那么，红夜也就该成了海城的鬼屋了。
酒吧这边，有几个服务员被打伤，现在已经都送到医院急救了。
我和Lucas继续往楼上走，从三楼开始往上，就有了着火的痕迹。
曾经，那些奢侈华丽的地毯和壁纸，现在都已经被大火烧得一片焦黑，整个走廊里都充斥着难闻的焦油味道。
货源，据说就是三楼尽头的媒体管道泄漏，导致了爆炸。
我和Lucas走到那间房去查看，那里确实有爆炸的痕迹，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到底是什么人？”火被浇灭，浓烟散去，可是，大楼里还是充斥着熏眼的黑烟。我用湿抹布捂住口鼻，一点一点地检查。
“不知道。”Lucas摇摇头，“可是，在海城，敢惹三爷的人，恐怕并没有几个。”
“就算是挑衅三爷，也不需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啊！太扎眼了吧？！”我们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探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Lucas，红夜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Lucas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红夜这么大的场子，经常会有找事儿、闹场子的人。可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我还真得想不到一个。会不会，是三爷在外面，惹了什么人？苏米，我现在心里很慌，总感觉会出事。”
走在烟熏火燎的火灾现场，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走在鬼片儿的拍摄现场一样，似乎，随时会从哪个黑洞洞的门框子里面，扑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
他心慌，我现在，比他更心慌。只是，我一直在心底，努力地否定这一切！
如果我把自己的恐惧说出来，我怕自己，连最后的一丝勇气，都会失去。
我们一路走到了顶楼赵经理的办公室门口，这里没有火烧的痕迹，不过，四面白墙却被烟熏得一片焦黑。
赵经理办公室的门半敞着，走进门内，才突然有了一种从地狱走回到人间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样子，没有烧火，也没有打砸。
办公室的正中央，摆着一把木质椅子，椅脚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根剪断的自封带。
Lucas指着那把椅子跟我说：“我是第一个冲进赵经理办公室的，当时，他就被人反剪着双手，绑着手脚，绑在这把椅子上。屋子里浓烟滚滚，我赶到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在Lucas的描述中，我能想象出当时是怎样一幅画面。
心底蓦地一凉，赵经理加入红夜以来，工作尽职尽责，把红夜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离去，对红夜来说，就像是失去了重要的家人。
不过，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我捡起地上的自封带，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崭新的自封带？！Lucas，咱们红夜，需要用这种东西吗？”
“我们酒吧是不需要用的。”Lucas很自然地回答我，下一秒，他的眼睛蓦地瞪圆了，露出惊讶的光，“苏米，这自封带是崭新的，难道说，是匪徒自己带进来，专门用来绑赵经理用的吗？”
他说出的话，也正是我想到的。
如果说，真如我们预料的一样。那么，这群匪徒，就是针对赵经理而来的。
可是，如果是针对赵经理，没必要在红夜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赵经理死了，似乎，一切的线索就都跟着断了。
我和Lucas在他的办公室里，又仔仔细细地查了一会儿，暂时并没有查出其它的异常。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的是，赵经理的办公室，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所有物品的摆放，都像以前一样整齐。
据我所知，赵经理有轻微的强迫症，办公室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必须干净整齐，连书架上的书的排列，都是按封面的颜色归类，从大开本儿到小开本儿，从厚到薄得去排列，从来都没有乱过。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趟官三爷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反锁着。Lucas找来工具，把锁撬开，办公室里的一切都跟官三爷离开时一样，应该是没有人来过。
查看完红夜，对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心里有数后。我就让Lucas先回家休息：“记住，一定要多加小心，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苏米，你放心。”Lucas眼神之中，有淡淡的落寞，唇角微微下沉。
离别之前，突然把我拉到角落里，低声跟我说：“苏米，官三爷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我一件事情！以前，我没有太在意，可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三爷似乎预先知道一些什么？！”
他说得神神秘秘，倒是把我的好奇心，完全驱动了：“什么话？”
Lucas居高临下，安静地看着我，一辆汽车从街上飞驰而过，车灯在他的侧脸上，映出明暗交替的光影。
“苏米，三爷说，如果红夜出事，就让我一定找你来主持大局。他说，只要他不回来，你就是红夜的主人！”Lucas嗓音暗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心蓦地一颤，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
为什么官三爷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说，真像Lucas所说的那样，他事先就知道，有人要来找红夜的麻烦？！
那么，现在的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一直联系不上呢？
“Lucas，你回去以后，一定要继续联系三爷。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联系上他。如果48小时内联系不上，就立刻报警。”我嘱咐他说，“对了，三爷身边的虎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以试试，联系这个人！”
Lucas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昨夜还金碧辉煌的红夜大楼，如今，像是一个被掏空了的驱壳儿一般，凄凉地矗立在海城的苍穹之下。
我离开的时候，阿东和小燕还守在红夜大楼底下。
“我从来没想过，它会有今天。”小燕回头，看着衰败的红夜大楼，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我上车，直接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阿东开车，跟在我的车子后面。
等我到医院的抢救室时，任院长正穿着一身便服，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
乍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蔼慈祥的老爷爷，完全不会将他跟世界权威医学专家的名号，联系在一起。
看清楚是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蓦地一点一点地向下沉。
抢救室的门，紧闭着，门上方的显示灯是熄灭的状态。
任院长坐在这里，那么，百合呢？
她现在在哪里？
抢救室里面，还是外面？还是说……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跑到离任院长稍远的位置，便再也不敢朝他多迈进一步。
我的眼前，一阵阵泛黑，扶着墙，只觉得身体虚得，像是提不上气来一样。
“任……任院长……”沉默了半晌，我才鼓起勇气，开口叫了一声。然而，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就像筛糠一样。
任院长本来低着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听到我的声音，就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脸上呆呆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沉郁得让人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我脚下一软，如果不是扶着墙壁，就肯定会跌倒在地上。
“任院长，我妈妈她……”我一开口，眼泪就溢了出来。
任院长滞了一下，面上闪过一瞬的慌乱神色，立刻开口说：“苏米，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嗯？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回答，我竟然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去红夜之前，我请求任院长，你那个让百合的生命，延长三个小时。
现在，他做到了！
极致的绝望过后，像是忽然有人跟我说，别哭啊，刚刚是骗你的。这种时候的狂喜，真得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形容。
我双手握住任院长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任院长看着我微笑：“傻孩子，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我立刻就跟着任院长，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隔着玻璃，看到百合面色苍白地躺在窄小的病**，一旁的心跳检测仪上，绿色的标识线正规律地跳动。
洛云川之前给百合请的金牌护工，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看到我来，立刻开心地跟我说：“苏小姐，谢天谢地，她总算是留下来了！谢谢佛祖保佑！”
我隔着窗玻璃，安静地看着百合。虽然她就这样躺着，不能吃也不能喝，也不能说话走路，可是，却仍旧能给我力量。
因为，她是我的妈妈啊！
任院长站在我旁边，说道：“是你的话，给了她求生的意念。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把失去求生意志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苦涩地笑笑，百合顽强地活下来，是为了教训我这个不孝女吧？
可是，我却真得很期待！
“任院长，我妈妈还有多长时间？”我不得不问这个问题。
“她的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可是，苏米，你最好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开心和担心，同时达到了极致，心理的感觉，很奇怪。
“我知道了。”我说。
“可是，任院长，既然您已经成功地把我妈妈救回来了，为什么，却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呢？”我忍不住问他。
任院长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跟我说：“苏米，我有必要跟你谈一谈云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