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外因是隐私,内因是绝密

强大如神祇一般的男人,竟然会得抑郁症。

在遇到洛云川之前,打死我也想象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

听我问洛云川真正的病因,任院长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散殆尽。

他幽幽地看着熟睡中的洛云川,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可是,作为要陪伴洛云川一生的人,我怎么可以不了解他的病因?不是都说,要对症下药吗?”我强调。

任院长摇摇头,负手而立:“人类的心病,来自心中的执念。没有执念,必然会活得简单快乐许多!苏米,云川已经被自己的执念折磨成这副模样了,你又何必再入执念呢?”

“如果我不执念,谁来读懂他?”我说。

这个世界上,芸芸众生,摩肩擦踵的人群看起来很多,可是,想要找到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却难于上青天。

“如果我不懂他,又怎么能把他从封闭的内心世界里,拉出来呢?”我把任院长口中的执念,发挥得淋漓尽致。差点儿就扯着任院长的袖管儿,逼他说出真相来。

任院长出神地看着我,半天,才幽幽地说出一句话来:“太像她了。”

他的声音很小,我一时之间,没能听得清楚,就问了一句:“像谁?”

任院长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了,清清嗓子,对我说:“苏米啊,洛云川的病因呢,一共有两个。一个外因,一个内因。”

这是要说了吗?我支起耳朵,认真听。

只听任院长接着说道:“这个外因呢,有关于云川的隐私,不适合由我说出来。或许,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自己。关于内因,是一个需要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的大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安安静静地听任院长说话,他说了很多东西,可是,仔细一琢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隐私?什么秘密?

我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猫同时在挠,可是,任院长最终也只给了我三个字“不可说”。

洛云川今天的状态,确实比昨天好了很多,眼神时不时地转动两下,能够博捉到他的眼神了。

即便,多数时候,还是茫然与麻木的表情,但是,我总觉得,我认识的洛云川,正在回归的路上。

外面的世界,风卷云涌。

我拔了网线,关掉手机,像个胆小的鸵鸟一样,躲在我和洛云川的小世界里面。

从书柜的最底层,翻出一册精装本的《格林童话》故事,我忽然玩性大发,倚在床头,一页一页地给洛云川念起故事来。

洛云川像个孩子一样,听得很安静。

听着故事入睡以后,我再度听到他梦话中,呼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简……

这一次,我听得真真切切,是“简”。

我真得怕自己会吃醋,几乎是在他说梦话的一瞬间,就开始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

没关系啊,他现在在我身边,他那么爱我,我也爱他,这就够了啊!

深呼吸,不吃醋!

绝对不吃醋!

小护士给洛云川拔了吊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我:“苏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表示我没事。

然而,小护士并不信:“男朋友说梦话,叫别的女人的名字,怎么会没事?”

“知道你还问?”对她的耿直,我只有一个大写的服,翻了个白眼儿给她。

小护士整理完输液器,然后冲我狡黠一笑,忽然掀开了洛云川的被子。

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我的惊讶之下,她把手慢慢伸进洛云川睡裤的小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了一枚闪着光芒的钻戒。

“熟悉不?”她两根手指捏着钻戒,调皮地笑着问我。

我愣了一下,只一眼,我就认出来,这枚钻戒,正是我和洛云川的订婚戒指。

可是,把钻戒装进睡裤口袋里,不硌吗?

“这枚钻戒,洛总可是从不离身。无论病情多重,精神状态多不好,中途换过多少次衣服,就算是在昏迷中被换了衣服,这枚钻戒,也永远都会很奇迹地,一直存放在他最贴身的那个口袋里面。你说,如果这都不叫爱,那,还有什么是真爱呢?”小护士看似不不在意的表情,实则,却说出了最温暖人心的话。

我瞬间受到了鼓舞,精神一振,似乎,又打了满满的鸡血。

对啊,我一定要坚信,洛云川爱的人是我!

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个宁静的夜晚,次日,我请了保洁公司的人,跟我一起回腾龙苑,打扫别墅。

然而,刚一到别墅大门外,就看到伍大官坐着个藤椅,堵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其他人,该打扫的打扫,该做饭的做饭,还有外婆正弓着个麻虾一样的弯腰,拿着个小铲子在“菜园”里锄地。

知道伍家人的奇葩,所以,来之前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伸手推开别墅大门:“怎么,这是来这儿了,不打算走吗?”

伍大官一口吐掉狗尾巴草,嗤笑一声,不屑地看我:“伍悔,你在我们家住这么多年,我们就在你家住几天,你还不乐意了?”

“我住你们家?”我心中已经腾起了怒火,面上还强装镇定,扯起一抹冷笑,“伍大官,你还真敢说呢,我什么时候住过你们家?在农村的时候,你们给我睡狗窝,到了城里,你们让我卷着个破毯子睡在大门外。我是睡过你们家床了?还是睡过你们家沙发?”

“你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你妈不要你,要不是我们家人养着你,你早就饿死了!”伍大官接话接得特别快,似乎早就想好该怎么说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也懒得跟他辩论,直接带着保洁人员进别墅打扫。

伍大官猛地把靠在墙边的拖把往门口一横,放了句狠话:“我看你们谁敢进去?”

他说话的时候,目露凶光,吓得两名保洁阿姨立刻就想转身走人。

我赶紧安顿住她们的情绪,让她们到别墅外面去等我,等我摆平了伍家人,再进来帮我打扫卫生。

保洁阿姨自然是不愿意牵扯到麻烦里面的,应了一声,就去别墅外面等了。

她们走后,我微笑着问伍大官:“你能打过我吗?”

伍大官从小就打不过我,一听这话,就愣了。

“伍悔,你别吹牛皮!你再厉害,也是个女人而已!我肯定能打得过你!”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明显不太利索。

我微微一笑:“好,你能打过我,可是,就算你能打过我,那你能打过另外一个人吗?”

“谁?”他的脸色已经有点儿白了。

我也不说是谁,只是把手指靠近唇边,作势要打个呼哨。

“停!”伍大官这才搞明白我的意思,急急忙忙阻止我。

昨天黑大个儿踢他那一脚,够他喝一壶的。

一看我又要召唤黑大个儿,他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

“不想挨揍,就快点儿收拾东西滚蛋!”我冷声道,没必要再给他留一丝情面。

不过,虽然伍大官很害怕,可是,他却笑了:“伍悔,你以为我会怕你的保镖?他也就敢打我,他敢打另外一个人吗?”

另外一个人?

说完,他就冲着外婆喊了一声,外婆就直起身子,捶捶背,颠儿着她的两只小脚走了过来。

外婆一把年纪了,耳朵这么灵敏?

我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见招拆招,想办法对付我。

伍大官贤孙孝子一般,把外婆请到藤椅上,像个门神一样坐好。

外婆现在已经老太多了,嘴里的牙掉了许多,嘴唇都瘪了进去,全都是皱纹。

“伍悔呀,何必闹得那么不愉快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她眼睛里闪着光,冲我笑。

我却只觉得,这笑容真恶心。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电流,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笑容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当初流产的事情。

大雪夜,怀着身孕回到伍家时,他们也是这般笑着骗我、囚禁我。

对,就是这样的笑容。

有些事情,就像是心底里生出的尖刺,不能去碰!

胸口憋得难受,就连呼吸都变得特别艰难。

我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我不想跟你们说那么多了,总之,一句话,今天必须搬走。”

说完,我也不顾伍大官的阻拦,就走进别墅里。

我妈正在帮李叔捏腿,我问她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她是我亲妈,我相信,就算再怎么样,骨肉连心,她总会为我考虑一下。

然而,我妈却跟我说,要等伍家人搬走了,他们才搬!

“女儿,你傻不傻?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搬走了,你外婆他们不搬,以后要是他们欺负你,谁帮你呀?!”我妈小声跟我说。

我摆摆手,已经气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叶丞发微信给我,说人和车都在腾龙苑外面候着了,让我随时可以调遣。

这也是我来之前,给自己想的最后一招。

环顾四周,这个世界上,唯一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一群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动用最滥的招数。

伍大官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认怂了,就站在一旁,得意地冲着我笑。

秦翠花走进来,瞪了他一眼:“你们说话都小声点儿,别把小冉吵醒了!”

伍大官这一次倒是乖得像猫一样,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我小声问我妈:“小冉是谁?”

我妈朝楼上使了个颜色,撇撇嘴,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跟我说:“伍大官的女朋友,听说家里可有钱了。你舅妈每天都像伺候公主一样伺候着她,天天睡到大中午,还得把饭端到她的床头去给她吃。”

我着实有些吃惊,秦翠花竟然也会照顾人?

我这边正想着,一抬眼,就看到伍大官正超级得意地看着我。

光看我还不够,还跑过来低声跟我说:“伍悔,你以为就你走运能遇到富翁呀?我女朋友,可是香港富商的女儿,等我们结婚以后,我就去香港定居,你以为我稀罕住你这破房子吗?”

有其母必有其子,伍大官说的话跟他吗如出一辙。

不过,秦翠花好像是说,等他们结婚以后,会在海城买房子,带着他们老两口一起住呀?

可是,这伍大官似乎没这么想过呀!

我抿唇而笑,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二楼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穿粉红色冰丝睡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