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打爹骂娘
林冉的所作所为，让我想起一个词——“打爹骂娘”！
林冉的父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奉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
“冉冉，你说什么……”林冉妈妈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说，让你们滚！”林冉大声吼道，手指笔直地指向门外。
“你……”林冉的爸爸，一气之下，高高扬起了巴掌。
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落在宝贝女儿的身上。竟然一巴掌抽到了自己脸上！
“啪”得一声，真响呀！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有一天，会以这样嫌弃的态度，冲他们喊“滚”！
我一个旁观者，都气得不行。
不过，世间万般皆因果，从他们毫无原则地宠溺女儿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会想到今天。
而且，对于前几次，他们不识好歹的作为，我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
所以，我不会帮他们说话。
他们也该接受教训了，现在，就让他们自食苦果好了。
我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瞧着。
李小小跑回房间内，取了一袋洽洽瓜子，又跑出来，心情很好地分了我一把。
“没有爆米花，拿瓜子凑合凑合吧。”她乐呵呵地冲我挑眼皮。
我不得不佩服林冉，明明她才是那个“施暴者”，自己却也能哭的很委屈的样子。
见李小小拿出瓜子准备“看戏”，她就哭得更大声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她的父母吼：“你们就是来拖我后腿！给我找麻烦的！我讨厌你们！”
我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能理直气壮地冲生自己养自己的亲爹妈，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林冉的父母本来已经气到不行，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哭，又心软了。
“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心肠怎么这么坏呀？！我家冉冉都哭成这样了，你们还幸灾乐祸？！”李冉妈妈上前抱着女儿，冲着我们喊。
我们俩无辜躺枪，李小小先不乐意了：“这位阿姨，我们在自己家嗑瓜子，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你……”林冉妈妈被噎得死死的。
林冉一直在哭，她妈妈就手足无措的抱着她。老两口本来欢欣雀跃地过来跟女儿团聚，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眼神对视，别让妈妈叹了口气：“冉冉，你别哭了，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妈妈不该瞒着你，跑到海城来。爸爸妈妈是怕你被坏人欺负呀！只要你能好好的，过得开开心心，爸爸妈妈住哪里都无所谓，我们现在就买票回家。”
仍然很不喜欢林冉的父母，但是，看到一对鬓发花白的老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垂头丧气地离开，我心里还是挺不舒服。
他们走后没多久，林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家。
出门之前，她还牙眦必报地呲了李小小一句：“你是把自己的眼睛丢了，换了一双狗眼睛带上吧？瞧你那找的什么男朋友，矮穷矬的男屌丝代表！什么玩意儿呀？！”
李小小都被说愣了，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冉就拉着行李箱快速离开了。
等李小小回过味来时，气得直跳脚，差点儿气出内伤来。
后来，拖着我，在小区附近的馄饨店，连吃了三大碗馄饨。才终于，化悲愤，为食欲，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我看你才什么玩意儿吧！”
不管怎么说，林冉能离开，我们都还是挺高兴的。
当天傍晚，带着打印好的辞职信，直奔红夜经理办公室。
新来的职业经理人姓赵，是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听说有40多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才不到30的样子。
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捻着我的辞职信，很为难的样子：“三爷今天在红夜，苏米，你还是直接上去找他吧。”
我明白他的顾虑，并不打算为难他，直接拿着辞职信，乘电梯上了红夜的顶楼。
三爷的办公室里，只开了角落里一处壁灯，灯光暗淡，只照亮周围一小圈儿的位置。
官三爷坐在皮质的办公座椅上，透过落地窗户，安静地俯视着海城的夜色。
壁灯的晦暗光芒，照在他的侧脸上，打出阴影，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在这样的年纪，三爷的容貌，应该算是英俊大叔了。
“三……干爹。”我站正在办公桌后面，喏喏地叫了一声。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三爷的唇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这样的他，与往日里一身邪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相去甚远。
我愣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把辞职信递了上去。
三爷微眯着眼睛，借着壁灯的光，在那张A4纸上扫视了一眼，竟然直接把它撕成了碎片，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回去工作吧，我就当你没来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暴脾气的官三爷，这次竟然没有生气。
“不是……三爷……不，干爹！”我一着急，又叫错了，“我是要跟您辞职，我……”
他猛地转过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我看。
吓得我浑身一抖，辞职的话，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百合走了，虹儿也走了，现在，轮到你了，是吗？！”
说实话，我很怕看他的眼睛，那种强势又略带受伤的眼神，让我凭空萌生出一种内疚感来。
“苏米，我官老三，无儿无女。我总得有个接班人，你说，对吗？”
他的话，如同一记闷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他这话说得硬实，可是，话中之意，每一个字，都透着悲凉和无奈。
无可匹敌的官三爷，也有脆弱的一面？
静谧的空间内，我们俩沉默相对，过了许久，官三爷才摆摆手：“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
“我不想再待在红夜了！”面对他的强势，我没有选择，只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给我一个理由。”我只觉得，他眼中的寒光，完全能够冰封我。
“因为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苏米，你现在是神吗？还是鬼？！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不是普通人？！”他大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不敢说的真实理由，我来替你说，你就是认为红夜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对不对？！”
“对！”
三爷已经生气了，我本能地感觉害怕。
可是，离开红夜的决心，让我还是冒死违抗他的意志。
整个空间里，静默一分钟，对于我来说，这一分钟，是足以决定生死的一分钟！
三爷狠狠地瞪我，因为太过用力，白眼球上慢慢爬上了鲜红的血丝。
我咬牙，告诉自己，不能低头！
绝对，不能低头！
“苏米，你太任性了。”过了许久，他一身的戾气诡异地消散，颓然靠在椅背上。
他仰着下巴，从眼底看我：“苏米，你来红夜多久了？”
“再过一个月，就有五年了。”我说。
“呵，已经这么久了呀。”他眼底，闪过一抹岁月的沧桑感，“你过来。”
他冲我招手，我便走了过去。
二人，并肩站立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海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最美的夜景。
街边霓虹闪烁，路上车流如龙，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海城，着实被美得倒呵了一口凉气。
“苏米，你知道海城有多少个垃圾箱吗？”三爷微微眯着眼睛，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摇头。
“你觉得，垃圾箱脏不脏？”
“当然。”尤其是盛夏时节，揭开盖子，迎面扑来的恶臭味儿！
三爷的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叹了口气：“不，它是香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此时，天空中，一架客机展着双翼，从落地窗前呼啸而过。
我竟然惊奇地发现，三爷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一缕白发。
黑白通吃的混世霸王，终究也抵挡不住时间的脚步。
“苏米，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观察海城的垃圾桶。如果，三天后，你还执意要离开，我不会拦你。”三爷负手而立，目光幽远深长。
“三爷……”
“不用说了，走吧。”他摆摆手，侧颜淡漠，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我退出他的办公室，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去看海城的垃圾桶。
夜色深沉，街灯明亮，我在街上慢慢地走。
从没像今天这样在意过，那些密布在海城各处的垃圾桶。等到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还有很多不同的造型，不同的材质，位于不同的地理位置，承载着种类不同的垃圾。
垃圾桶，不就是用来扔垃圾的吗？
我实在想不通，三爷为什么要让我观察这个？
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为了找到这个理由，我走了很久，走得脚都酸了。
直到，在一处小巷子里面，看到一个衣衫单薄，头发凌乱地扎成双马尾的小女孩儿，正在带着她的弟弟，在认真地翻看着垃圾桶。
这条巷子的前面，是一家肯德基。所以，这个垃圾桶里的垃圾，主要以客人吃剩的炸鸡腿和汉堡为主。
此时，小女孩儿正认真地挑选出，里面尚且干净、能入口的食物。
她的弟弟，用两只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撑着塑料袋，把姐姐找到的“宝贝”都装了进去。
“姐姐，今天的食物好多呀！”他仰头，即便脸上被冻出了好几个冻疮，还是笑得很开心。
“对呀，给你一个鸡腿。”小女孩儿笑着，将一个只带着一小块儿肉的鸡腿，塞进弟弟嘴里。
看着小男孩儿吃得津津有味儿的样子，我彻底被震撼到了。
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想到了齐阳刚来海城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官三爷要说，垃圾桶是香的。
太久没饿过肚子了，我竟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随时都会被饿死的人！
我看着他们，鼻子酸得难受。
偷偷跟着他们，走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天桥底下，一个巨大的铁皮垃圾桶里，几个孩子，还有面如菜色的老人，窝在里面取暖。
“我回来啦！”小女孩儿叫了一声，他们就叽叽喳喳地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