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骨灰盒被摔得粉碎
姑婆说，我妈妈，砸了他们家房子。
我蓦地瞪圆了眼睛，只觉得激动地都快哭了，拉着她的手：“你说什么？我妈妈，她来过？你告诉他我，她现在在哪里？”
秦翠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要是能找到她，我们还找你要钱啊？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
我懒得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姑婆的手，问她我妈吗的下落。
姑婆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秦翠花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要是不把你闺女找来还债，我就找她闺女要钱！”
刚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居然把这种爆炸性信息给忽略了。如今细想下来，竟有一种细思极恐、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的妈妈，是姑婆的闺女？
我惊得目瞪口呆，看了姑婆好半天，完全说不出话来。
姑婆泪眼婆娑地握着我的手：“孩子，我是你外婆呀！”
外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丢掉的孩子，竟然不知道，原来，我一直跟自己的血缘至亲生活在一起。
我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一把松开了她的手。
她以前那么虐待我，如果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还没有这么恨她。现在，竟然告诉我她是我的外婆？天底下，有这么狠的外婆吗？
姑婆没看出是情绪的变化，还想对我实行温情攻略。
我冷笑一声：“外婆？！我怎么能有你这种猪狗不如的外婆？”
这个家，让我感觉太压抑了，我转身想走，却被伍大财死死堵住了去路。
如果说，姑婆是我外婆，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的亲舅舅，秦翠花是我舅妈，伍大官是我亲表哥！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十几年前，我的亲人，曾不止一次想要卖掉我！
“你得想办法赔钱，不然别想走！”伍大官火上浇油的本事，一点儿都没有落下。
在把我关进杂物房之前，他们怕我报警，还抢走了我的手机。
秦翠花把我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砸在我身上，我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齐阳的骨灰盒，生怕它受一丁点儿伤。
门被落了锁，杂物房里没有灯，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睡楼道的状态。
四周全都黑漆漆的，所能得到的一丁点儿光，仅仅是门缝底下透过来的那一点。
不过，好在杂物房还有个小窗户，外面下了大雪，即使在夜里，也泛着耀眼的白光。
我双臂抱膝，挤在墙角坐下，就听到伍家人在客厅里合计，说要想方设法从我身上弄钱。如果我实在拿不出钱，就让我去相亲，听说南方女孩儿出嫁时，都会跟男方要几十万的彩礼，他们要拿我换彩礼。
姑婆甚至说，以前啊，嫁女儿换来的彩礼，用来给儿子结婚，都是默认的规矩，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安静地听着，对于这样的算计，我早就麻木了。他们当我还是八岁的小女孩儿吗？可以任由他们摆布？！
现在，我身上就有一张二十万的卡，但我偏偏不给你们，气死你！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们商量完了，就打开门，问我想好了没有。
我说我没钱。
秦翠花笑我要钱不要命，她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骨灰盒上，皱着眉头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理她，只是把骨灰盒抱得更紧一些。
伍大官插话，说：“那是齐阳的骨灰盒。”
秦翠花立刻就炸了，用一根手指头戳着伍大官的脑门儿，就骂他：“你脑袋进水了，是不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还让她带进家里来？大过年的往家里带这种脏东西，晦气不晦气？！”
脏东西？我看你们才是脏东西吧！
秦翠花说完就来抢我怀中的骨灰盒，我拼命护住，任由她怎么掐我，就是不松手。后来，她气急败坏地让伍大财和伍大官把我的手给掰开，任凭我怎么反抗，也不可能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秦翠花抢过骨灰盒，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扬手，在我那声“不要”说出来之前，把齐阳的骨灰盒从窗口丢了出去。
我脑子里哄得一下，一片空白。
他们一松开我，我就扑到了窗户边上。从窗口往下看，就看到齐阳的骨灰盒现在正敞着口放在地面上，它被摔得四分五裂，而里面的骨灰，早已随着狂风暴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立刻就想从那小小的窗口跳出去，去抢齐阳只剩下一丁点儿的骨灰。
我的头都钻到窗户外面了，正在努力把肩膀探出去，脚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下子就从窗户上给拽了下来。
我以脚在上、头在下的姿势，摔在地上，肚子先着了地。
小腹处顿时一阵刺痛传来，疼得我直打哆嗦。
“喂，别装死啊！你有多耐打，我还是清楚的。”秦翠花拿脚尖儿踢了我两下，“我只给你一夜时间啊，今天夜里，你要是不想办法筹到钱，明天就给我相亲去。”
她像个老大一样，带着她的两个跟班儿出去，又把门关上，落了锁。
黑暗之中，我的肚子疼了一会儿，后来就有些麻木了。
我的心里，一阵一阵地绞痛，齐阳活着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惨死以后，竟然还落了这么个下场。
这个仇，我记下了！
之前，我因为太过伤心，整个人都意志消沉。但是，齐阳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等回到海城以后，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谁杀了齐阳，报了这一份血海深仇！
这笔账上，如今，还要添上伍家人一笔！
当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洛云川时，我又不由自主地开始难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我使劲儿摇头，把混乱的思绪从脑袋里赶走，指尖无意中碰到一个笔记本。
这个黑色的笔记本，是之前给齐阳收拾遗物时，拿到的。
之前，一直处于特别低落的状态，都没有看过这个本子。现在，我翻开它，借助窗外皎洁的光芒，认认真真地看齐阳写下的每一个字。
笔记本里，字并不是太多，多半都是齐阳画的漫画。
我竟然不知道，齐阳还有画漫画的专长，而且，画得还不错。
他画的都是一些幽默搞笑的四格漫画，每一幅都能让人忍俊不禁，我翻着他的漫画，慢慢得天就快要亮了。
里面为数不多的文字，在说，他其实想做一个逗比漫画家，而不是做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营生。
我不得不佩服齐阳的缜密，一个“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既指自己的卧底工作，又不会让人看出来。如果这个本子，不小心落在了强龙那些人手里，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当我又一次翻开一页时，干净的格条纸上，他用利落的素描线条，画出我的肖像。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吃着冰棍儿棒的小女孩儿的Q版漫画，我知道，那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旁边的配文是：你这么美！
我的眼泪一瞬间溢出眼眶，生怕眼泪会落在本子上，毁了这幅完美的画作，我赶紧把本子举得高高的，仰头45度角，着了魔一样，怔怔地盯着那画看。
后面的漫画，画的都是两只很卡哇伊的小猫之间的故事，但是，只有我能看懂，那是我们之间的故事。
小公猫遇到小母猫时，心里乐开了花……
小公猫跟一群坏猫在一起，他把小母猫赶走，回到家里，自己一只猫打着滚儿哭……
小公猫想带小母猫出去玩，又被猫老大抓回家，小公猫背地里好想咬猫老大一口……
小公猫看着小母猫身边出现一只贵族猫，一气之下，把全城的老鼠都抓尽了……
我又是哭，又是笑地看完全部的漫画。
漫画的最后一页，画着小公猫低头道歉的样子，旁边配了一段话：“小母猫，对不起！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对你撒了一个谎。事实上，那只可恶的贵族猫，真得是一只很好很好的猫。如果你看到这幅画，就跟它走吧。如果你看不到，嘿嘿，那我就会努力骗你一辈子！”
我盯着这幅画，看了很久。
小公猫是齐阳，小母猫是我，贵族猫明显就是洛云川。
齐阳说，他为了跟我在一起，所以，对我撒了谎？
到底是什么谎？
我“噼里啪啦”地往后翻书页，然而，这幅画，是齐阳的最后一幅漫画，后面全都是空白。
我绞尽脑汁去想，却忽然想起在医院时，做得那个真实感很强的梦。
那个梦里，齐阳做了鱼汤，端到卧室，一口一口喂给我喝，我现在还能记起来，那鱼汤究竟有多美味。
他说：“如果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一个梦，怎么跟齐阳的漫画这么切合？
莫名地感觉，齐阳是不是真得来过？
然而，这种问题，是我们这种凡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逃离伍家。
我要去找洛云川，把一切都问清楚。他说他抓了齐阳，但是，后来齐阳却死了。
我曾经一度误以为是洛云川杀了他，因此而憎恨、纠结，现在，看到齐阳的漫画，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我的手机被伍家人拿走了，没办法联系任何人。
忽然想到新闻里，被骗入传销组织的人，惯用的一种求助方式。
我撕下齐阳笔记本里的空白纸张，没有笔，我就狠了狠心，一口咬破了指尖，在纸上写下“救命”，写下伍家的门牌号。
写一张，就从窗口往外丢一张，我相信，只要有一个人捡到我的纸条，我就有得救的希望。
指尖的伤口疼得要命，正在往外丢纸条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姑婆端着一碗清得都能看到碗底的稀饭，笑眯眯地跟我说：“饿了吧，快点儿吃点东西，这是外婆特地给你做的。”
她笑嘻嘻的一副慈母相，然而，在她看清楚我的动作时，却立刻大声地喊来了秦翠花。
伍家人似乎很怀念打我的感觉，骂了几句，就一脚踹在我身上。
我疼得不行，怕他们踹我肚子，就跟他们说了实话：“你们不可以再打我，我怀孕了。”
秦翠花瞄了我肚子一眼，问我：“几个月了？”
“两个月。”
“嘁，跟你妈一样都是贱人！在外面跟野男人搞大了肚子，还有脸回来？”她冲伍大财使了个眼色，说，“怀孕的女人怎么能去相亲？你想办法找个黑诊所，带她去把孩子给做掉。”